回京路上。已過兩天一夜。
寒冬至末,相比兩個月前行軍出塞,天氣回溫一些,遠離邊疆后風吹也溫柔許多。夜色天空上多了些閃爍星點,簇擁著月色清瑕透亮,皎潔的靈光安靜地灑落在綠意復蘇的大地上。倆人靜躺草上,目光迤空,以天為蓋,以地為輿便是今夜寫照。
夜淺深,毫無倦意,百無聊賴,延兒微微側眼,殷濯青側身以手枕頭,閉目靜休。他平靜的樣子沒由來的讓人心安,仿佛如此時候的情景才能將他倆完全分開,因為沒見過蒙親王睡覺的樣子,但想著連睡著都冷若冰霜的怕是只有看似毫無風度的卓親王了。
天色尚暗,殷濯青早早醒來,身邊沒了延兒身影,遠處綁住的駿馬也形單影只地伏身睡覺,心生不明,莫不是那丫頭“逃”了?起身到馬兒身邊欲牽馬離開,掃視四下,前方樹林中有黑影晃動,林深暗色,看不清是什么。于是他又放下馬繩,探身前往。
“卓王爺?”延兒聽到腳步聲響,抬頭看去,有身影向這邊來,便知應是卓親王。
待殷濯青走近,才看見延兒模樣,但見她移不動身,蹲下細看。原是這丫頭一腳陷進堅硬陷坑,僅夠一只腳進去,里面應是有藤條掛住她所以拉不出來。
“為何不叫我來?”口氣中有些責備,一邊再握住她腳腕再往上試拉。
“疼!里面是棘刺藤……我去捉野兔,兔子抓住了,回去時一腳踩進這里。后來兔子也逃了,我以為我自己可以不想麻煩你……疼,輕點!”
延兒單腿蹲下去,向他好好解釋,看他使勁去搬開抵住腳腕的尖銳石塊。
費力一陣,陷坑周邊石塊被移開,坑里敞開了。交殷濯青緊皺著眉頭,赤手扯斷帶刺的棘藤,將她的腳解救出來。
在原地給她按揉了受傷的腳,已無大礙,回到草地上時,殷濯青后背濕作一團,脫開衣物背上血蔓一處,延兒趕緊給她換藥包扎。許是剛才用了大力,崩裂傷口,這讓她內疚萬分,臉色愁容一片。
因各帶傷勢,不能立即啟程,倆人便坐在一塊草地上再休息一會兒。
“卓王爺,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為什么不直接叫我王爺?”
“……”是我問你問題。
“問吧。”
“聽說你和許仕辰是一伙,那他抓我你為什么會救我?”
“我與他只是相互利用罷了,利用他對我沒壞處。本王像投靠他嗎?”
“不像!那你又為什么救我?”
“你……有利用價值。”開始的目的很純粹,本是當作一顆棋子對付殷澤邑而已……
“哦……既然你和穎王爺都知道大將軍是被那太監挑唆陷害,為什么要用計奪我案卷還給他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了案卷便想平反……不過是妄想。”
“你幫許仕辰,難道是因為畏懼皇上權勢?”
見延兒有些激動,沉默一陣后,殷濯青冷聲回道:“本王如何,你尚沒資格評價,若想要命的話,最好現在與我分道揚鑣,這去四城比去京城快很多,在那或許能茍活一世。”
“你懦弱!……”
延兒言語冒犯,下一刻便被他大力攬腰,未及反應,碰唇緊吻,被他突然的唇舌噎地怒視以對,手上拼了力反抗。
“若你想本王死在你手上,你盡管朝傷口打。”
殷濯青退唇復貼身,看她驚愕無措,只柔情淺笑,話中似帶威脅又帶親昵。這樣的場景如之前宮中發生時,但不同那時輕浮情挑,隱隱碰到他的目光灼灼射來,又難辯是演戲或認真。
“我沒想過讓你死……我…..對不起,卓王爺……”
細嘗她的話過后,他的眼神冰冷下來,松開對她的鉗制。她挪身一丈外,背對他無聲沉默。
“哈哈!原來……”
自嘲的狂笑在她身后響起,卻未敢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