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那天他拿出了五十萬去贖你,其實他完全可以報警,但他擔心你有一絲一毫的閃失。盡管他當時還還了價,那伙人開價是七十萬,他講到了五十萬,但其實如果人家要他全部的積蓄,他也會拿出來的,因為在他的心里,你是不能用價格來換算的。——他自己都沒想到他會那么舍得,以前他很倔的,要不是因為你,他不會拿出一分錢的。那些人知道他的特點,所以才找到了你。
“后來你說人生就像是打仗,什么好東西都會有人跟你爭的。他覺得有道理,就好比你,因為他愛你,一樣會有別人愛你,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他無法打敗競爭者,就像他那年失去前一個女友一樣。”
我說那是我一個姐妹說的,我只是學給他聽的,沒有別的意思。
“他說他從未想過放棄你,后來你媽媽找到他,要你們分手,他說如果你愿意分手,他就愿意。你媽媽知道你不會和他分手的,就回去自殺。后來你爸爸找到他,和他說過一番話,他就動搖了。你爸爸的原話他沒說,大體的意思是誰都可以信誓旦旦地說保證將來怎么樣,可是將來能怎么樣呢?就算他將來能出人頭地,那依然你恐怕已經老了,一個女人不能把一生都壓在賭注上,如果他一味堅持,只能說那是一種自私,以愛的名義去綁架他所愛的人。
“你爸爸說的話對他刺激很大,他想到自己以前不就是在賭嗎?任何一次失誤都能要了卿卿性命,而他又怎能把你拿來做人生的賭注呢?
“那天宋揚給你打電話,你一直不接,他給你發短信,你言辭尖刻,讓他以后不要來找你。”
我說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他給我打過電話。
“那天他給你發短信,說他會在你第一次等他那個廣場去等你,你不去,他會一直等,等你一天。”
我說我根本不知道啊,我回家以后,他就不在了。
“他說他雖然知道和你在一起不容易,可沒有想到那么不容易。他重操舊業就是為了你,你得了病,你媽媽說也許你將來會需要很多錢,他不想讓你受苦,他走的那天,給了你媽媽一張銀行卡,他希望能不斷往里面匯錢,錢越匯得多,他才越放心。”
我淚如雨下,說我都不知道他給了媽媽銀行卡的事,我只知道他給媽媽寫了信,原來我媽媽一直瞞著我的。
“離開你以后,他更加想念你,好多次都差點忍不住給你打電話,但一想到他對你父母的承諾,他就放棄了那種想法。后來他又重操舊業,出來后依舊四處飄蕩,有一天晚上他在一個陌生的村莊,在一座廢棄的廟宇里躲雨,夜里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好大的霧,幾米外就什么都看不見了,他在霧里走,看見你和他擦肩而過卻沒有看見他,他叫住你,問你去哪里,你說去遠方,然后頭也不會就走了,消失在霧里。他回過神來以后就拼命地追,卻怎么也找不到你了。醒來后他竟以為那是真的,不敢確認你的存在。
“他從來沒有那樣想念一個人。他拿出手機,翻看你的號碼,看到你的名字的時候都不能確定你真實存在,不知不覺就撥通了你的電話。他知道你應該已經睡了,當時你接電話的聲音就像從天邊飄過來一樣。——有這件事嗎?”鄭芳華突然問。
我點點頭,抽泣,說我記得。
“他說有一回他坐火車,經過一個小站時,他竟然看見你站在另一列火車上,他說他絕對相信,那就是你!”
我說是我,我也看見他了。
“還有一會,他經過這座城市,他曾經跑到你家樓下去看你,沒想到你就從樓上下來了,他和你只隔了一條街,他差點喊你,卻忍住了,給你打了個電話,是么?”
我說是,我記得的。
鄭芳華說,我總是被宋揚那滿臉的憂郁所打動,那種神情這叫人心碎。
那天喝酒,他講起和你在一起怎么開心,講再次遇見你當天就和你一起去偷蔥的事,講你們在屋里拉扯你問他是不是處男的事,講你給他朗誦那首詩的事,他講的很開心,不停地笑,笑著笑著就淚流不止,直至大哭,我真的特別心疼他,不知怎的也跟著哭起來。
鄭芳華說,其實,他們也有一年多沒有見過面了,阿揚總是飄忽不定,每次都是電話和她聯系,他們之間以姐弟相稱。
“所以孟依然,你一定要找到他,要不然,你也許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男人了,人這一輩子真的難得找到相知相愛的伴侶,你找到了他,就不要輕易地失去。”
我點頭,說我一定會找到他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