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初見眉目
“什么?有大難?怎么會有大難?還請大師明示!”太后焦急萬分的盯著眼前的解簽人,原來這么多天的不安,真的是預示著什么。
“啟稟太后娘娘,根據簽文所顯示,乃是因大秦有一星座偏移,才將要招致災禍。甚至......甚至可能會......”解簽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只有太后才能聽到他的聲音。
“大師只管放心大膽的說吧!”太后沉著臉,畢竟是在深宮中久居的人,承受能力也不是那么脆弱的,更何況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么靈驗。
有些蒼老,有些顫抖的聲音,慢慢地回響著,“異星移位,可能預示著江山易主,天下動蕩,而且還會有各種天災人禍的來襲......”解簽人雖細若蚊語,可還是讓太后全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怎......怎么會......”太后聽聞此言,只覺眼前一黑,幸虧身邊唯一留下的茍皇后扶住了她。好好的怎么會這樣?她自認愛惜百姓,兒子也做得很好啊,怎么會這樣?
“那大師,要如何破解這支簽呢?”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也要理智地面對,這就是一個太后的基本要求。
“唉,想要讓天下安穩地避過災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那顆異星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只要一切回歸原位,那么命運也就回歸了原位。”住持的這一句話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這種近似于國家機密的事情,又怎么會讓更多的人知道!
亦歆和畫扇站在門口之前的幾句話幾乎沒有聽到,可還是清楚的聽到了這最后一句。好熟悉的話,熟悉到她已經快要相信了。亦歆感到強烈的無助,心里不停地懷疑著,真的這么準嗎?到底為什么竹簽會表示對苻堅乃至整個前秦都不利?不會是指前秦的覆滅吧,那這個寺廟也太靈驗了!異星是指自己嗎?
就在亦歆自言自語之時,她的這一小小動作,卻始終沒能逃過畫扇的雙眼......
伺候著太后用過晚膳,亦歆覺得也許自己應該在這個地方好好的“巡視”一番,看看這個地方究竟是否與自己奇怪的穿越有關,也許還能有什么意外的收獲呢!亦歆在靈隱寺內逛著,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不知自己用輕功探了多少地方。亦歆感到腳都有些疼了,好不容易看見前方不遠有棵大樹,實在是走不動了。于是亦歆決定靠在那里休息一下,然后只能毫無成果的“打道回府”。
亦歆不免有些小小的抱怨,白白走了這么長一截,什么都沒發現,還真是浪費感情啊!
才不稍一刻,就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是紫鳶妹妹?”
亦歆正靠得舒服,幾乎都要睡著了。突然聽見前方有人在叫自己,不由得向那兒看去,“哦,是雅薰姐啊!”
“我說紫鳶你這么晚了不睡覺在干什么啊?”雅薰很是奇怪的看著亦歆疲憊的神情,這小姑娘大半夜的在做什么啊!
亦歆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緒,一抹之前的萎靡,“沒什么,只是睡不著,你呢?你怎么也沒去休息?”
“呵呵,我也睡不著。而且不知為何,自從來了靈隱寺之后,心里總是七上八下的!”雅薰不安的表情毫不掩飾的展現了出來。
亦歆聽到這句話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是覺得可以用同病相憐來形容,趕緊點了點頭,“是啊,我也有同樣的感受!”其實,不得不說,雅薰能與她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也許是說明雅薰現在對她應該是已經戒心的了吧!雖然亦歆曾告訴過自己不能輕易相信這里的人,可當她看到雅薰無意間流露出少許的真摯時,亦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動的。
她搖了搖頭,拍了拍雅薰單薄的肩膀,“算了,不要多想了,天色已經這么晚,快回去吧!”
正在雅薰準備將坐在地上的亦歆拉起來的時候,亦歆眼角仿佛突然發現了一抹亮光。
“咦,這是什么?”亦歆緩緩將身體移近,發現這發亮的東西別在雅薰的腰間,一時好奇,便湊到了她身邊,仔細的看起來,“哦,原來是一塊玉佩,雅薰姐,你這塊玉佩很別致啊!從哪里買到的?”
不過還沒等亦歆說完,雅薰卻突然猛地奪過玉佩,深深地看著它,臉色很是溫柔,甚至還隱隱有些淚水,仿佛此時在她手中的并不是一枚冰涼的玉佩,而是個至親的人。
雅薰這樣的表現使亦歆感到非常奇怪,她又一次將心思放在了玉佩上,“怎么了?這只玉佩對你很重要嗎?不會……是情郎送的吧!”
面對亦歆毫無笑點的調侃,雅薰的神情卻突然又有了明顯的恍惚,仿佛腦海中一瞬間閃現出了很多畫面。當然,這小小的變化雖然細微,但是還是被亦歆看出來了。
只見雅薰突然正色道:“哦不,這只是我多年隨身帶的物品而已,沒什么特別的!你別瞎想!”
“哦?真的是這樣嗎?雅薰姐,你當我是你的好姐妹嗎?”亦歆緊緊地盯著雅薰的雙眸,想要探究出些什么。
看著亦歆認真的臉,雅薰心里是百味陳雜,實在是不知該怎么回答。正猶豫間,只聽亦歆又繼續說道,“我知道,我和你之間才短短數日的感情的肯定是比不上紫鳶與你那么多年的深交了!”
雅薰聽聞更是瞠目結舌,亦歆,為什么會這樣說?她有些顫抖著回答,“紫鳶怎么這么說,我聽不懂!”心里頓時慌了起來。
看到一向沉穩的雅薰由于緊張而不由變得語無倫次,亦歆便心領神會了,“呵呵,之前我是不知道的,不過現在知道了。雅薰,你必定與真正的紫鳶的失蹤有關系!其實之前我也都只是猜測而已,我一直都不愿相信你會騙我。直至剛才,你說那是你多年隨身之物,既然你與紫鳶這么熟,她又怎會不了解你這么多年的習慣呢?而你,也或許在對待她反常的舉止時所表現出來的平淡,徹底的出賣了她。”亦歆不想聽那些官腔,臉色忽的一變,那還不如直接問他,“你為什么要害她?又為什么要把我拽進來?”
雅薰早已滿臉哀傷與驚恐,“不,我沒有害她!我沒有!我做這些都是不得已的!”
亦歆看著緊張的雅薰微微一笑,“這么說,你是承認我這假的紫鳶出現與真的紫鳶消失都是你一手策劃的了!”
雅薰這時才發現,她把眼前的假紫鳶想得太簡單了,看來,這次真的是瞞不過了……
面對亦歆的“咋呼”。雅薰心里亂極了,其實她知道亦歆心里已經有一個答案了。那么現在該怎么辦?轉念一想,既然已經這樣了,那索性就決定現將所有的故事和盤托出,雅薰深吸一口氣緩緩啟口,“這個玉佩......這是紫鳶的東西!”
亦歆向來就對秘密感興趣,更何況現在雅薰即將說出的這個秘密是與自己緊密相連的,“這個是她送給你的?”亦歆好奇的眨了眨眼,指了指玉佩。
“恩,這塊玉佩是她送給我的,成色雖然極其普通,可是它卻神奇的可以在黑暗的地方發光。紫鳶曾經說過,這宮廷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人一旦陷進去就會迷失自我,難以自拔,但是不管做什么我們都不能放棄希望。尤其就像我們這些小宮女,只要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就算是生活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也不怕!可是現在這個玉佩的上面多了了一道裂痕,是前幾天,有一次我干活的時候不小心弄的!看到這個裂痕,有時候我就會想這也許就是一些什么預兆,可能紫鳶她已經……”
看著雅薰一臉嚴肅的神情里還夾雜著痛苦與悔恨,亦歆就知道雅薰和紫鳶之間絕對有故事!
第二節、雅薰與紫鳶
我順手整了整身側的衣服,“現在可以說說了吧,你和那個紫鳶的故事!”
亦歆的語氣中透著滿滿的好奇與著急。雅薰這才意識到,身邊的亦歆雖然很聰明。但是,其實很多時候還是可愛的就像一個小孩子一般。
“呵呵,我知道你想聽這個故事很久了,可是我要告訴你,知道的越多,也許對你就有越大的危險,你還要聽嗎?”
亦歆立刻直起身子,表情變的異常的嚴肅。開玩笑,不聽,那她傻乎乎的熬了這么久是為什么啊!
“要!當然要!我已經趟了這趟渾水,也不怕鞋濕了,而且就如真正的紫鳶說的那樣,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放棄希望。所以情況越復雜,我們越不能失去希望!”亦歆已經明顯有些迫不及待了。這句話其實亦歆說的也是很認真,此時的她已經無心去思考雅薰現在是在演戲還是真的要將一切告訴她。算了,不管是對是錯,這回就相信雅薰,賭這一次吧!亦歆篤定的想著。
“呵呵,好吧!我就告訴你這一切。你遠比我想象得要聰明的多,這些事情始終是瞞不過你,我講給你聽,這……也算是我對你應有的交待。記得我還只有六歲的時候就進宮了,而在后宮之中我也從小就見慣了爾虞我詐,暗刀暗槍的生活更是讓我對這里的日子充滿了絕望,因此我很小就失去了童年的純真。但是,變成這樣我從沒有后悔過,因為我一直都將皇上看作是我的救命恩人,起碼那個時候很確定。
可后來隨著我年齡越大,就越是不敢肯定,當年皇上帶我入了皇宮究竟是對還是錯,究竟是救了我還是毀了我。”
雅薰頓了頓又繼續,似乎在深深的回憶著,道“直至有一日,我照例像往常一樣給皇上傳晚膳,可老遠就聽見有個女孩兒在哭的聲音,嚶嚶而泣。我好奇之下不由得上前去一看究竟,沒想到居然是一群宮中的太監在欺負一個小女孩,本來對于這些事我是不想管的,因為這些事我從小到大早已司空見慣。可我那天卻怎么也無法視而不見,也許,這就是緣分吧!因為當時我在皇上身邊也算是個紅人,我一出面那些太監便作鳥獸散了。就這樣,我救了當時只有十歲的紫鳶。她當時只怯生生的對我說,‘謝謝姐姐,你是個好人,我會報答你的!我要與你做朋友!’”
亦歆看著雅薰滿臉的幸福便知道,紫鳶對她真的很重要很重要,亦歆現在就像一個小孩子在纏著大人講睡前故事般,焦急的問下去,“那后來呢?”
“后來……我根本就沒有留意過她,只是把她當做了一個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過路人,我更沒有想過要奢求她的報答。因為在后宮這種地方,哪里有什么朋友可言。可是有一天,我在景離宮不小心打破了一個古董花瓶。當時太后很震怒,責問是誰打碎了花瓶,可是令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文文弱弱的紫鳶居然突然站了出來,承認說花瓶是被她打碎的,太后當場就要罰他。我當然不依,就出來為紫鳶解釋,承認是自己的過失。可是她卻與我爭個不休。于是,太后就罰我們倆一起跪在請罪堂里一夜。那一夜我們談了很多,我就問她干嗎要這樣做,而紫鳶卻只是淡淡說,因為我們是朋友!”
亦歆看著雅薰那含滿晶瑩的眸子,不禁對紫鳶又開始敬佩起來,好個善良單純的丫頭。
雅薰繼續說著“從那之后,在這個陰晦的皇宮里紫鳶就是我唯一一個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從她的身上仿佛永遠都能看見陽光,因為她總是對世間充滿希望。也是在后來我才知道,紫鳶在外面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哥,本身已經訂了婚約,可是她表哥的父母嫌貧愛富,不愿意承認這樁婚事,紫鳶的父母由于過于貧窮,無奈之下,就將她送進了宮。”講到這時雅薰抬眼看了看亦歆,亦歆立刻了然,看來故事要講到高潮,也即將結束。
她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我,可以相信你嗎?”
亦歆可是一直認為自己是本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居然還會有人問她可靠嗎,這不是太滑稽了嗎?
亦歆微微一笑,“雅薰姐,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剛才這些話你也不會說了!你相信緣分嗎?有的人見一面就如見一生。更何況不怕你生氣的說,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是紫鳶,那就應該明白我現在的處境有多難,我才是最冤的一個啊!呵呵!”
雅薰一聽,眼眸暗了暗,滿滿的愧疚。她沒再懷疑什么,微微一笑,道:“我們都以為日子以后就會這樣一直過下去過了,可誰知,紫鳶居然被苻堅看上了。當時我就覺得似乎要出什么事,結果那天紫鳶就突然掉進了未央湖,不過幸好正巧被我瞧見,而且我當時還看見一道扎眼的金光。不過我當時太擔心紫鳶并沒有過多的在意。緊接著我把紫鳶救了上岸,卻莫名其妙的發現有個和紫鳶長的一模一樣的你也躺在了湖中。”
此時雅薰看著亦歆的眼神有些自責,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于是,我為了紫鳶能重見光明,逃出皇宮那個巨大的牢籠。便心生一計,那便是是將你與她掉包,讓紫鳶得以出宮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其實起初善良的她還并不同意,是我多番勸說她才肯這樣做的。還不停的囑咐我一定要盡全力保你周全。因你所穿的衣服太奇異了,所以我們斷定你絕不是不是宮里的人,甚至都不是我大秦的人,于是就更放心了一些。在那個假山洞中,我們將她的衣服換在了你的身上,將你的衣服燒成了灰燼。我們知道有一個狗洞可以爬出去,按照計劃紫鳶應該就是從那個洞里出去的,可是前幾天我去看的時候那個洞不知在何時已經被堵死了。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聽著雅薰講完這個故事,亦歆已經完全沉迷于其中了,她突然覺得,自己、雅薰和紫鳶都是可憐人啊!的確,能在這種地方找到一個知己是多么不易啊,而像紫鳶一樣在這個黑暗丑陋的世界里仍能保持一顆純凈的心靈又是多么可貴呀!在這里,紫鳶與雅薰的感情就像是個奇跡!
“那么,現在你會恨我嗎?”雅薰試探的問。
亦歆直視著雅薰的雙眸,心里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眼神很亂卻很認真地說:“不,我想現在可能不恨你了!不,應該說我佩服你,為了自己的朋友你可以付出這么多,這份友誼簡直要比普通家庭下的親姐妹還要至誠,從今往后我也認定你這個姐妹了!你放心,我是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我發誓!”
雅薰看到亦歆那至誠的臉,不禁也動容,“我可以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嗎?”
亦歆輕輕將雙手覆在雅薰的手上,“從現在開始,我就是紫鳶,你就把我當做你的紫鳶吧!”很開心,也許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不容我多想,找到更多的線索最要緊,“呵呵,對了,真正的紫鳶現在去哪兒了?她的玉佩為什么會在這兒?是你在哪里找到的?還是這個真的只是她送你的?”
雅薰的神色此刻突然由剛才的寧靜變得愁容滿面,“其實我知道的也就這么多,我們也是在賭,用我們的命在賭,至于她最后到底有沒有逃出宮,逃去了哪兒我就一無所知了。這個玉佩是她出宮的時候送與我的,也是她留下的唯一的東西,可是它現在也裂了。此刻......我恐怕,紫鳶她很可能已經遇到不測了......”
亦歆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雅薰,心疼不已,輕輕將其攬入懷中,“放心吧,不會的!紫鳶她那么善良,上天一定會眷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