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慧娘之謎

“額，呵呵，在上面呆的乏了，下去看看。”亦歆強裝鎮定，面不紅心不跳的對那小廝說道。

那小廝也是緊盯著亦歆，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樣，“那小的為您帶路！”

亦歆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這人真是惠娘派來監視她的吧！哼，看來這里的人還都真是很精啊！既然叫他大爺，那她就充回大爺。亦歆轉過頭語氣很是強硬，“怎么？來你們這兒消遣都得受監視嗎？大爺我不喜歡找樂子的時候后面還跟著個煞風景的東西！”

那小廝聽了亦歆的話明顯一怔，許是亦歆一直都很和善的，現在突然變了臉色也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哪兒得罪了這位小爺，趕緊上前賠笑道：“大爺息怒，是小的疏忽了，我這就給大爺帶路，到了樓下大爺有什么需要叫小的一聲就好。”說著，就已經含著腰做出請的姿勢。果然，欺軟怕硬的人哪兒都有。亦歆瞪了他一眼也不多話，徑自下了樓。

亦歆一下樓就“獐頭鼠目”的四處尋找那個白色身影，要是把他跟丟了，那可就跟丟了命差不多。倒也不是亦歆非要“借”他的錢，只是那人看著倒與亦歆一樣，像是個初來乍到的，應該比那些常客好對付。他面向很是俊朗硬氣，氣質不俗，看樣子最起碼也是個大少爺，而且還是個不太有“江湖經驗”的大少爺。這樣的人，即使自己不慎失手，應該也不會像那些暴發戶一樣，抓住小偷就往死里抽她吧。

哈哈，真是天助！額……當然，她從不承認自己這是偷竊，那只是不告而取而已！這世道誰沒有個衰的時候！

亦歆正想的郁悶之時，那個救星終于出現了。亦歆頓時兩眼都放光了，她立刻裝作若無其事般，“悠閑”的滿地逛游，瞅準機會“不小心”就撞在了那個白衣男子……的下人身上。來古代這么長時間也不是白過的，那些凡是有奴仆的人哪個會把錢裝在自己身上啊。

那個下人回頭對著亦歆怒目而視，“小子，你沒長眼啊！”

他語調很是張狂，哼，狗仗人勢的家伙！

亦歆最瞧不起這樣的人了，可是誰讓她做了虧心事。她雙手抱拳，一臉諂媚的笑著，“呵呵，這位小哥真是對不起，在下眼拙，沒看清。”

誰知那下人還要找茬，結果被在他身前一直沒說話的白衣男子拉住了。嘿嘿，亦歆果然沒看錯人！不過，也因此她的歉疚更深了。

離近一看，只覺得他更是英氣逼人。只見他上前將下人拉了回去，深深地看了一眼亦歆，并未說話，大步又朝前去。他身后的下人低頭緊隨其后，還不忘在臨走之前回頭輕蔑的撇了亦歆一眼。

如果說之前亦歆還對他有些愧疚的話，那么現在真是一點兒都沒有了。剛才在那白衣男子的眼神中亦歆看到了鄙夷，厭惡和極度的高傲！哼，原來還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本以為他與眾不同，卻沒想他與其他有錢人是一樣的！

亦歆顛了顛手里的錢袋，看樣子錢還不少呢。正在她心滿意足的時候，就聽見剛才那個下人非常凄慘的喊了一句，“有小偷啊！”

亦歆聞聲色變，急急就往門外趕，誰知還是晚了一步。那個下人跑過來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袖子，大喊道：“你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敢偷大爺的錢！”

亦歆極力控制自己顫抖的心跳，一臉茫然的表情，“這位小哥，你這樣也太沒禮貌了吧，怎的好端端就來誣陷我偷了你的錢呢！”

亦歆是心虛的連頭都不敢抬，而那下人身后站著的白衣男子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場戲碼。眾人聞聲皆朝這兒看了過來，更是成功的把惠娘也給引了過來。亦歆一見她走了過來，立刻投出了求救般的眼神。

惠娘見狀立刻明白了幾分，看了亦歆幾眼，卻只是在說著不痛不癢的話，似乎也是個看好戲的，把亦歆簡直都快氣死了。一個拉扯著袖子不依不饒，一個拼命掙扎死活不認，就這么僵持了一會兒，亦歆已經有些絕望了，心里一個勁兒地念叨著，“大哥，看你們這么有錢，這次就算了唄！實在不行我再找個機會還給你就是了，您老至于嘛！”

亦歆正郁悶著，那惠娘卻突然眼眸一亮，似乎發現了什么就低頭去撿。拿起一看，原來是在出宮之前慕容沖給她的玉佩，晶瑩剔透，翠綠欲滴，背面還刻著一只欲飛的鳳，絕對的上乘之色，說是萬一出了什么岔子拿它也可蒙混過關。定是剛才拉扯的時候不慎掉下的，要不是這會兒看到，她早就忘了還有這個東西。只是她也沒指望這個玉佩現在能幫她什么，在這種地方誰能認得他的玉佩啊。

可是惠娘一見這個東西眼神明顯的一滯，眼眸里似乎還閃著什么極其復雜的光澤。亦歆正奇怪她的變化，就見她已經迅速的將玉佩收起，動作之快只有亦歆能看到。原來她也是個變臉高手，這會兒就見她眉開眼笑的沖白衣男子說道：“呵呵，這位大爺，我想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誤會吧！”她說著還不著痕跡的將一直扯在亦歆袖子上的那只討厭的爪子拉了下去。

亦歆高興之余內心也不免嘀咕，這人該不會是認識那玉佩吧！難道……她和慕容沖有什么關系？哼！那個死鳳皇還說自己不屑進這種地方，真是虛偽！可是……就算他是這里的熟客又跟她有什么關系，這是生的哪門子的氣啊！

亦歆這兒還走神兒走的不亦樂乎呢，那頭惠娘卻來了一句讓她小腿發軟的話，“既然大爺說他偷了您的銀子，這樣僵持下去我這怡芳院聲譽也不好，我看不如直接拉他見官吧！”

怎么回事？難道她不是慕容沖的“朋友”么？

這回亦歆還沒反應，那一直沉默的白衣男子倒先開口了，“不必了，本來也沒多少錢，想來是這笨奴才自己不知道把錢塞哪兒了，鬧了這么大的笑話。”說著還紳士的對惠娘抱了抱拳。雖然他能這么說對亦歆來說簡直就是大赦，可是亦歆總覺得他是在刻意大事化小，否則為什么剛剛他一直都沒說話，一聽到官府兩字，立刻就變臉。嘿，估計是個偷跑出來的富家公子，在這種地方鬧了這么大的事，的確也不光彩。

惠娘也是欣然的接受，道：“大爺嚴重了，多謝大爺給我惠娘這個面子，今日大爺盡管在這兒玩兒，惠娘將費用全包了！”這句話同樣也換來了白衣男子的贊賞之色。

眾人本想看場好戲，卻沒想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那白衣男子走之前又用他那高貴的眼神看了亦歆幾眼，卻似乎又多了一絲絲的探尋，讓還云里霧里的亦歆冷汗直冒。

惠娘見眾人都做了鳥獸散，這才走到亦歆身邊，輕輕將那枚玉佩塞到了亦歆的手中。亦歆奇怪的看著她，但她只是用低的只有亦歆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等貴重之物小哥可一定要收好，”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亦歆，“小哥既然有如此上乘的玉佩定然也不會是個賊，今日小哥的費用也包在我身上，只當是為小哥壓驚。”

如果說她是認得慕容沖的，那么方才為何還敢帶自己去見官。如果她不認得，為何在看到玉佩的時候又表現得那么反常。惠娘句句說得得體大方毫無破綻，可在亦歆眼中這人似乎越來越復雜了。

第二節、街頭軼事

待亦歆出了怡芳院的大門，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真是背啊，好不容易跑出來一次，都遇到了什么事啊！不過……今天的意外就是明天的收獲也不一定。這么想著，亦歆好受多了，呵呵，沒辦法，她就是一個小強性格！

出了怡芳院，亦歆掂量掂量手中的錢袋，恩，還蠻重的嘛！亦歆抬頭看到在怡芳院的斜對就有個名為樓外樓的菜館，之前聽慕容沖說這家的名氣也是極旺的，剛才心情沉重，也沒怎么好好吃，現在才覺著餓了。不知為什么，發現惠娘有可能認識慕容沖的時候，心情還真是郁悶到極點了。一想到那個人的嘴臉就生氣，本來還急著找他，現在還是以填飽肚子為先吧！

進了樓外樓還未坐定，就看到前方一位衣抉翩翩的公子正在沖著自己展出邪魅一笑，不過……在亦歆眼里，那個表情別提有多礙眼了。飛一般地沖到那人眼前，氣的眼睛都冒煙了，“好你個鳳皇啊，原來你一直在這兒看好戲，看到我遇難也不出面嗎？你也太壞了吧！”

只見慕容沖依舊掛著那“媚笑”，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誰讓你惹我生氣了呢，沒徹底把你扔這兒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亦歆本來就一肚子的火，想想已經夠委屈了，可沒想到這個鳳皇居然還火上澆油，真是給點兒面子就開染坊！

“你可別忘了，今天是誰帶你出來的，你可是欠我一筆賬啊。”

沒想到慕容沖又是幽幽一句話就把亦歆所有到嘴的利箭都給堵得嚴嚴實實的，的確，今天能平安的出來玩兒可都是托這位“大爺”的福啊。再者，欠他個人情是小，萬一他一生氣隨便把她扔在什么爛地方，那可是哭都沒得哭了。

那慕容沖見她老實了，語氣倒也軟了些，“哎，還說再帶你去其他地方轉轉呢，看來你是提不起什么興趣嘍！”

亦歆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哪還顧得上生什么氣。慕容沖見狀，故作可惜的搖了搖頭，徑直往門外走。亦歆卻在心底失笑，這個鳳皇怎么還有這么可愛的一面吶！于是，慕容沖只是這一個小小的“恩惠”就成功的俘虜了亦歆自認為的爆脾氣……

這趟出宮亦歆才發現，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這里的繁榮與現代城市的高端完全不一樣，各種商鋪看樣子生意都很好，甚至仿佛每個百姓的臉上都掛著洋溢的笑容。亦歆不禁在心里默想著，看樣子苻堅真真是個明君，致使百姓安家樂業，經濟日趨繁榮。那么，自己現在的行為不就是在破壞這一份安寧么？

“咣咣咣……”

亦歆小小的走神很快就被一陣急促而又響亮的鑼鼓聲打碎了，她詫異的抬起頭，卻看到了“傳說中的”街頭賣藝。頓時，心中那一點陰郁之情便煙消云散了，回頭沖著慕容沖擠眉弄眼的。慕容沖看到她那一臉的“傻笑”就知道又得陪她像過街老鼠似的在人群中來回串了，哎，無奈啊！

果然，亦歆一路拉著慕容沖是“橫沖直撞”，全然沒有了一點兒淑女風范，從小到大可從來還都沒見過這陣勢呢，心里激動的簡直都要熱淚盈眶了！可惜亦歆畢竟是個瘦弱的小女孩兒，眼見就要擠到中心處了，卻又被幾個人高馬大的“壯士”給堵了個密不透風，真是急死她了。慕容沖在一邊看著她那猴急的樣子，無意中嘴角里發出了“撲哧”一笑。這一聲毫不抑制的笑聲著實讓亦歆詫異了一下，她沒想到慕容沖還會笑的這樣開懷，而更沒想到的是，他這么開心是因為看到了自己這么狼狽！

惱羞成怒的亦歆決定好好的給他露一手，她立刻雙腳蹬地，來了個高空飛旋，輕點身前幾人的肩膀之后穩穩地落在了人群的第一排。慕容沖看她這么張揚的使出了輕功，立刻警覺的朝四面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可疑的人才稍稍的泄了口氣，這丫頭太大意了。本來打算慢慢的從人群中踱過去，可他突然看到亦歆身后的那幾個壯年本因為亦歆的魯莽，打擾到了他們看雜耍而惱怒，卻又在亦歆回頭時看到了她如花的容顏而面露驚艷之時，慕容沖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怒氣。來不及多想，一直都保持著清醒頭腦的他也像亦歆一樣沖動了一次，明目張膽的用輕功飛快的閃在了亦歆的身后，順勢擋住了那幾人的視線，這才稍稍放松。

亦歆沒太注意到慕容沖的表情，她正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眼前的雜耍上。原來是一位中年漢子與一個年僅七八的小男孩，那男孩表演，漢子吆喝。男孩很是賣力，他邊翻跟頭手上還邊頂著一個碗的，只見那碗里還有滿滿的水，可那些水卻是四平八穩，一滴未灑。眾人見了是連連叫好，亦歆更是夸張，要不是身旁有慕容沖拉著恐怕她早就飛起來了！

天哪！亦歆不可置信的搖了搖腦袋，她……居然在一千年前的古代看著中國最古老的民間雜耍！這簡直是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了！亦歆現在深深地體會到中國獨一無二的古代文明才意識到，她是真的穿越了。

正看著起勁兒，就在小男孩連翻了幾個跟頭之后，亦歆突然看見小男孩的腳前有一塊石頭，如果不注意定然要出事的。可還沒等亦歆張口提醒，那小男孩就已經穩穩地落地。亦歆猛地回身看著慕容沖，她怎么也沒想到慕容沖會出手。原本以為他會是個冷酷到極致的人，看來自己還是不夠了解他啊！

其實慕容沖當時也沒多想，只是覺得這么好的表演讓它搞砸了確實可惜，重要的是某人很可能會不開心，所以就飛快的用指力將那顆小石子彈開了。只不過……他認為亦歆也不用因為這么一個小動作就露出如此這么崇拜的盯著自己吧！這么想著，一向對外喜怒不形于色的慕容沖居然在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緋紅，仿佛是他自己做錯了什么事似的，可愛極了。

還沒等他們兩人各自緩過神來，就聽見了那個漢子破口大罵的聲音，“奶奶的，你個沒用的兔崽子，爺我養了你這么久結果你就給我掙回來這么幾個子兒啊！”

亦歆回頭一看，原來表演已經結束了，眾人都在紛紛“退場”，那個漢子見看的人多可肯“投資”的卻沒幾個，頓時就火冒三丈了。難道沒掙到什么錢，大人就可以隨意發泄到孩子身上嗎？

亦歆見狀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看樣子這男孩不是這人的兒子，因為他只是把這孩子當成了一個賺錢的機器。這種人在現代也很多，沒想到來到這兒居然也會有，還好巧不巧的讓她給趕上了！無論怎么說，那也不能這么對待一個孩子啊，太可恨了，簡直不是人！

正義的火焰正在亦歆的體內熊熊的燃燒著，眼見她就要沖出去了，慕容沖卻又再一次的及時拉住了她，并在她身邊耳語道：“不要沖動！你剛才在青樓已經夠暴露的了，莫要再多管閑事！”

一向嫉惡如仇的亦歆聽到他這么說當然是很生氣的，她瞪了慕容沖一眼，毫不講理的。的心中想什么道：“你剛才不是還用功夫救了他么，怎么現在我只是想跟這個臭男人評評理還不行了！原本還以為我誤解了你，看來你還真是一個冷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