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郊的一個住宅小區內,在租來的一房一廳內,殷海濤的家兼畫室內,除了書,就到處是顏料和畫紙了,顯得有些骯臟和凌亂。一副完成一半的年青女人頭像油畫架在畫架上,周婷想找個地方坐一下,發現連小沙發上都沾有顏料。
殷海濤穿著很隨便,一條牛仔褲,上面一件T恤衫。遞給周婷一杯水,周婷左看右看,說:“你這里的畫挺多的呀!都是你的作品嗎?”殷海濤點點頭。
“你的油畫有些印象派的風格呀,這些筆觸好象凡高的繪畫筆觸。”
殷海濤笑了笑,“你還知道一些呀!”
周婷嘆了一口氣,說:“要是我當初不聽我父母的話,堅持畫下去,也許今天就不是這樣子了。”
“天下的路又不止一條,只要努力,總會有成功的一天的。”
殷老師告訴她,他以前也不是搞藝術的,而是學理工科的,只是因為他太喜歡藝術了,讀完理工專業后,又投考了藝術專業研究生班,經過他不邂的努力,超過許多藝術專業的學生,終于如愿以償考上了藝術學院研究生。周婷對他非常地敬佩。
周婷站在那副完成一半的女人頭像油畫前,有些好奇的問:“這幅畫中的女人是誰呀?”
“是我的一個朋友,她求我給她畫一幅油畫。”
“是你的女朋友吧?”
“哦,不是的,她是我的一個朋友的朋友,她托朋友讓我給她畫一張肖像。”
殷海濤拿起了畫板和畫筆,說:“你隨便,我還要完成這幅畫。”便坐在那副完成一半的女人頭像畫前畫了起來。
周婷趕緊說:“你畫你的,我就是過來看一看。”
殷海濤一邊畫畫一邊跟她說話,他現在是藝術學院的一名老師,可是為了多賺錢,他兼給夜大上課外,還畫一些肖像,給一些服務行業畫壁畫等等。
周婷站在了客廳的書架前翻起了書,臨走時向他借了一本書拿回家去看。
殷海濤不到三十歲,高高的個子,身材魁梧,是周婷夜大的老師。周婷從上他的課開始,就迷上了他,但是她有些自卑心結,覺得他高不可攀,其實他也活得挺辛苦的。周婷決定下次去還書時,一定要幫他收拾一下屋子,幫他做些家務。
早上周婷急急地穿過那些終年都見不到陽光,里面又陰暗又潮濕,一到下雨天就泥濘得不象樣的小巷。在這大都市邊緣的城中村里,房屋密集到不可想象的地步,房屋挨房屋,中間就留一條勉強能過一輛三輪車那么寬的小巷給人通行。這里是南國靠海濕氣重,加上不通風少陽光,放在衣柜里面的衣服和被子常常會長霉。
她現在任職于一家經銷電腦數碼產品的公司,在銷售部做助理。
周婷走出巷子,來到馬路邊小食攤上買了份簡單的早點,邊走邊吃往公交車站趕。這是上班的高峰時間,公交車站上站滿了急著趕去上班焦急的等車人群,每來一返公交車,馬上有一大群人擠上去。
終于來了一返她要坐的那路公交車,車上已擠滿了人,周婷心里直叫苦。顧不得那么多了,她終于擠上了公交車,在車門邊站著,每到一個站,車門一打開一關上,都把她先擠一下,一不小心腳還被車門擠壓到了。她忍著痛,只是輕輕地嘆息一聲,心里直盼快點到目的站,可是一路上車子就象烏龜在爬。
終于到站了,周婷下了車,舒了一口氣,急忙趕去公司上班。
她一路小跑,來到公司里面,急急忙忙去打上班卡,又遲到了五分鐘了。這個月都遲到了三次了,又要被扣工資了。
她徑直走到自己的辦公桌邊,并不跟同事們打招呼。在公司里面她總感到很壓抑,總有些拘束不安的感覺。
周婷身材修長,瓜子臉上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一頭濃密的秀發被她束成一個馬尾辮在腦后,穿著非常樸素,一幅清純的學生樣子。她來自內地的小城市,帶著一份飄渺的夢想,只身來到這座南國的大都市尋找連自己都不甚明白的夢想。在這個大都市里,她就象一只小麻雀寄在人家屋檐下。
周一上午公司例行開周會,總經理、部門經理和部門全體人員都需參加。周婷最怕開會,因為這種周會到最后每個人都要交待自己上周的工作成績和本周工作計劃,她都會膽戰心驚,覺得自己做得比別人差,深怕哪天會被炒魷魚了。
會上張總經理宣布一件事,公司將在電腦數碼城舉辦產品宣傳促銷活動,大家又有事忙了。開完會后,銷售部劉經理把叫了她過去,要她現在就去找家做戶外廣告的商鋪給公司做幾幅產品促銷宣傳橫幅。周婷于是出門去了。
外面太陽很曬,在南方女人的皮膚都偏黑,就因為陽光對人們的慷慨。這里一年四季都比較溫暖,連冬天都感覺不到多少寒冷。
公司規定市內坐車沒有車費報銷,她為了省二元公交車錢走路去。找了好久,她終于找到一家肯做橫幅的商鋪,談好價錢,講好在規定時間內交貨,她完成了任務后又走路返回公司。
回到辦公室,已到了中餐時間了。她坐在辦公桌前準備吃剛才在路邊快餐店內買來的盒飯,售后服務部的李志走了過來,他手里拿著一個火龍果,遞到她的面前。
她不好意吃他的,說不想吃。推來推去的,最后火龍果一分為二,他和她一人吃一半。
下午她正在座位上工作,突然發現張總經理已經走到她的座位前,張總問起她上午去做橫幅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她心里有點緊張,把情況很簡單地說了下。張總聽完后沒說什么便走了,這讓她心里有些不安。
下班了,她在快餐店吃過晚餐,便往夜大趕去。
學校坐落在城郊,周婷走進教室時,孫小芳已經在座位上等她了。她倆坐在一起無話不談。
孫小芳最近又交了一個新男朋友,是個大老板。他比她大了不少,卻非常愛她,雖然交往時間不長卻送給她許多禮物,她現在脖上戴的金項鏈就是他送的,還經常帶她去高檔餐廳就餐,開著車子帶她到處游玩。
孫小芳對周婷說:“你也象我一樣去談一個吧,有個男朋友會給你的生活帶來許多的激情和樂趣的。你得放開些!你看我,活得沒有你那么累!”
上課的鈴響了,殷老師走了進來。今晚點殷海濤打扮的很帥,里面一件淺色襯衣,外套一身深色西裝,沒打領帶卻顯得英俊瀟灑。他是那么隨和,沒有一點老師的架子,講課又那么風趣,深奧的知識讓他講得那么直白,全班女同學心底都挺喜歡他。
他所講的這門課這周就要全部上完了,按照慣例下周要進行單課考試。殷老師講完這節課完后便向大家話別,因為以后就不再教大家了。他說得非常誠懇,即使不做他們的老師了,也希望能跟大家交朋友,所有同學特別是女同學們對他有種戀戀不舍的感覺。
殷老師還沒下講臺就被女同學們圍住了。女同學們嘰嘰喳喳的問這問那,都想接近他,周婷沒有去湊熱鬧。
下課了,周婷和孫小芳在校門口分手,大家都匆匆往家回。
終于回到租來的小屋,周婷感到疲憊不堪。白天上班,晚上又去上課,真的很累人!隔壁那對情人又在吵架了,只聽見女人哭泣的聲音,“啪啪”,那女人可能又在摔東西了。這破屋子只要隔壁有一點聲音這邊都聽得清清楚楚,倆個人高聲叫罵聲直沖周婷的耳朵里來。
煩死了!周婷對自己的生活狀況直嘆氣,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在這繁華如錦的都市內,在這璀璨夜空下,有多少孤獨的漂泊者在失意中迷失著自己。為自己哭吧,因為除了哭,沒有別的發泄之地,哭過之后,把眼淚擦干,明天還得繼續。
周末周婷睡了個大懶覺,快十點了才醒來,伸了個懶腰,沒有急著起來,躺在床上想著:今天該怎么過?
除了買菜做做飯,洗洗衣服,沒有意義的事情做,生活好無聊呀!她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睡衣到處走。打開收音機,調到正在放音樂的頻道,讓小屋里充滿著音樂。
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李志打過來的。
“周婷,我買了兩張女子足球邀請賽門票,中國隊對挪威隊,今天下午3點鐘在體育中心開賽,想邀你一起去觀看?”
周婷對足球比賽不太感興趣,但是有人能叫她出去玩,總比一個人在家無聊好。周婷答應了。
李志在村口馬路邊等她,他皮膚白晰,鼻子上架著一幅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他大學畢業沒多久,比周婷還小點。周婷說話直來直去,常常很沖人,許多人都不喜歡她就因為她沖人,李志性格卻比較溫和,因為周婷的性格,所以在公司里面,不太受歡迎。唯有李志,因為同她一起去公司報到,一起參加培訓,因而接近,比較合得來。
這里離體育中心并不是很遠,他倆步行去,一路聊著天,慢慢走到體育中心。
李志心里挺喜歡周婷的,只是不太敢去追求她,覺得她對人有些冷,平時在公司總是一付冷若冰霜的樣子。但是當他跟她深入交談時,卻覺得她心地單純善良,冷只是她的外表,心底卻是火熱的。周婷卻只把李志當成朋友來對待,她心氣高傲,充滿幻想,又不懂多少世事,很難接交到多少真正朋友。她在公司倍感孤獨,與李志的交往,讓她開心不少。但是男女之間交往往往很難做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