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加繆的《局外人》嗎?”周婷問他。
“聽說過,還沒有讀過。”
“我挺喜歡的,你應該去讀一讀。里面描寫了一個與社會格格不入的,把自己當作是一個與世無關的局外人。”
“可能許多人的淺意識里都有一份對這個世界與我無關的意識吧。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我每次讀它總會讓我感慨不已!老漁夫連續八十四天都捕不到魚,后來好不容易捕到一條鯊魚卻又被鯊魚吃掉了,最后難免歸于失敗。我特別欣賞作品中無與倫比的高超文學技巧。”
“一個硬漢形象!文學的感染力還是很深刻的。當我還是小女孩時,就因為看了一本《安妮的日記》后我就開始了寫日記,這樣堅持了十幾年了。當年我最喜愛讀《簡.愛》,不知道我讀了多少遍,書頁都快被我翻爛了。”
“是呀,有時候一部作品會影響人的一生的。我不喜歡政治性濃的作品。老舍的作品我挺喜歡的。”
“我也挺喜歡的!現在在這邊打工,生活工作都不穩定,沒有什么書了,唯有一本《紅樓夢》被我帶在身邊,我一有時間時就拿出來隨意的翻到一頁,就從那頁看下去,永遠都讀的有味。沈從文的《邊城》寫得都是湘西的那些事,你老家離那里不是很近嗎?那里的民風是不是那樣子呢?”
“應該是理想化的,現實不可能是那樣的。”
“可是我卻常常感動于小說內的情境,甚至對于小說作者產生好奇。在少女時候我最愛讀三毛作品了,那時我覺得自己就是二毛,我的天空全是灰的。聽說三毛自殺了,我的心也隨她去了。”
劉惠插進來說:“我也是的,當時我真的好難受呀!”
“《平凡世界》不知道重出版了多少次了,總是有那么多人來讀!”肖巖說。
“我覺得田曉霞愛上孫少平有點假,她的個人條件那么好怎么可能愛上他了?”周婷說。
“我出生在農村,我就為孫少平感到驕傲,為什么孫少平不會被田曉霞愛上了?”劉惠說。
“在XZ時我最喜歡讀一些哲學書了,尼采的《我是太陽》,都是那時候看的。”肖巖說。
“哦,你曾在XZ生活過?”
“是的。我大學畢業后就去參軍了,后來分在XZ軍區參謀部。我在XZ一呆就是了好幾年,在那里當兵對我的一生影響都很大。復元后我不要地方分配工作,自己出來闖天下。”
“哦,”周婷看了看他清瘦高高的身材,文質彬彬的氣質,他不說真的看不出來了。
“最近聽說你去了一返羅布泊?”電視臺的記者問他。
“是呀,前一陣子我和一個驢友去了一返羅布泊,我倆準備了許多干糧和水,背著帳篷深入羅布泊去探險,我們在里面呆了七天七夜,到最后我們真的擔心怕自己走不出來了,最后還是安全出來了。”
“哦,你還真牛了。”
“這算不了什么,以前我和驢友還去過許多地方。我們去神家架尋找野人的蹤跡,深入貴州巖洞探秘,記憶中最深的是騎單車穿越可可西里無人區,那真是對人體能最大的考驗了。”
周婷突然說:“我想去XZ。”
肖巖突然笑了,“你的身體可受得了嗎?到時候出問題了,我可負責不起的了。”
“我們坐車去不行嗎?騎車我恐怕不行的。”
“好呀。不過我只有一頂帳蓬,晚上你能不能跟我睡在一頂帳蓬內呢?”
“我自己去買一頂帳蓬不可以嗎?那些旅行的必需品我都會準備好的,只等你什么有時間我們一起去旅行了?”
“好,一言為定了!”
“一言為定!”
她伸出小手指頭,跟他拉了拉了手指頭,“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
周婷卷縮在車的后座上疲憊不堪,她頭昏腦脹,一身骨頭酸痛不已,好象要散架一樣,她試著想把雙腳伸直,讓已經腫脹而疼痛的雙腳舒服一些。這幾天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渾身沒勁,腳下象踩著棉花般發軟,當天還要去采訪一家新高科技園區落成典禮。
車上還坐著幾家媒體的同行們,他們都感到很累,去的時候大家有說有笑的,可是在車上顛波了半天,又在毒辣的太陽底下走了幾十里的路下來,現在沒人說話了。
園區面積有幾十平方公里,他們一行人在園區內參觀,邊走邊拍照,常常要提一些問題,還要注意不能搶領導的鏡頭。周婷頭重腳輕,真擔心自己會要昏倒了,她一遍遍告誡自己:千萬不要昏倒!千萬千萬呀!現在總算挺過去了!她勉強支撐自己完成了任務。
累死了!她只有拼命工作,讓自己累才不會心煩意亂地回想到過去。
天黑了,周婷閉上眼睛,車里正放著一首歌,她聽到許久沒有聽到的曾經的最愛——三毛的《橄欖樹》:不要問我從來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為了我夢中的橄欖樹……。
她的心隨著歌聲一起飛到外面茫茫的漆黑夜色中去了。黑暗中眼淚慢慢地順著臉頰滑下來,打濕了她的衣襟。
茫茫地夜色里,女孩子孤苦茫然地站著一片荒地中間,周圍是雜亂的野草已經長的比半人還要高。天上沒有星星和月亮,漆黑的夜晚這荒地上只有她一個人,青蛙在她的周圍此起彼伏地呱呱呱叫著,一些不知名的蟲子躲在某個角落內在不停地嘶叫著。
她臉上的眼淚還沒有全干,抬著頭看著不遠去一座樓房,二樓的一家陽臺被室內射出的燈光給照的半明半暗,她突然看見媽媽出現在陽臺上,她就象個受驚嚇的駝鳥一下,馬上把自己的身子伏下去,躲在野草下面。一會兒,她才敢慢慢地抬起半個頭來偷偷地看了看那個陽臺她的家,發現媽媽進已經進去了。她這才站了起來,慢慢地離開了那里。
她剛才從家里逃了出來。
那個晚上媽媽參加完她班里舉辦的家長會回來了,一回來就給了她一個耳光,還一邊罵她,開了這樣的家長會把我氣死了,你太不爭氣了!
正是更年期的母親,白天忙于工作,下班回到家,所有的家務事和兩個孩子的管教,一切都只有讓她操心。做丈夫的是從來不伸手的,下了班回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洗腳水都是讓她端過來洗完后她再來端走,在家里他甚至連一雙自己的襪子都從來沒洗過。女孩子恨父親,少年的她有過一兩年時間內沒有叫他一聲爸爸。
長期的辛勞,操勞過度,母親脾氣暴躁,對兒女的管教甚至于不合理。對不爭氣的兒子過多的溺愛,對孤僻固執的女兒很是不耐煩。
女孩子一邊哭著,一邊躲著媽媽的拳頭,她想跑開,被媽媽一把扯住,伸手要脫女孩穿在身上的衣服扣子,說把衣服給我脫下,你再給我滾。
女孩子被母親的行為給嚇住了,一邊護著自己的衣服,一邊跑出門去了。母親見她出了門,罵著你不要回來了。接著從里面把門栓給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