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淚水靜靜的滑下來,
打濕枕頭,
孤獨無助如一個小孩子。
幻想的映像象個美麗的泡泡,
輕輕一碰瞬間破滅。
心早已淚痕斑斑。
窗外喧嘩的吵嚷聲傳入周婷的耳朵內,這個繁華如錦的大都市的璀璨夜空下,生活才剛剛開始,夜晚比白天更喧囂更熱鬧。她無法入眠,孤獨憂傷象螞蟻樣啃食著她的傷痕斑斑的心。
無情人兒早已消失,她卻不肯忘懷,夜夜失眠,常常以淚洗面。因為過多的憂傷,濃密的烏發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出些絲白頭發。周婷更加憂傷和無奈。
她曾看過一部片子,片子叫什么不記得了,只記的情節。一個人用瓶子收集眼淚,無數個傷心人的眼淚,一滴滴地滴入瓶子里,一點點地收集成瓶。那瓶中深藏的淚水比海水更多,情比深海更深。
她想如果我把淚水也收集起來,收集成瓶,把它當作寶貝一樣供著,讓它成為那段逝去愛情的見證吧。
外面的喧嘩聲漸漸消散,她哭夠了,迷迷糊糊地睡去。那夜她做了一夢,夢見他和她在一間小屋內,一道從天而降的光環籠罩住他,周圍都是亮晶晶的星星,他好象要飛起來了,她想去拉他,但是卻怎么也碰不到他。她好急,好怕他消失,她急呀!……
醒來時,淚水象決了堤的河水一樣沿著臉頰靜靜流下來,很快打濕了枕頭,眼見枕頭上一大片濕水漬象征著愛的無言的結局。她老是夢見他,夢見生活中不會再見面的他。她再也睡不著了,起身來把枕頭拿到樓頂上去曬。
清晨風微微吹著,空氣清新,周婷因為睡眠不好而精神不好,被風一吹精神為之一振。站在樓頂平臺上,她四下眺望著清晨的都市景致。
東邊的天空被一道朝霞映得色彩斑斕,一眼望去,身邊是低矮的一棟棟高低不等、規劃不一的樓房,房屋挨房屋,密密麻麻到無私的陽光也無法穿透到房屋內的各家窗臺上。穿過這些與這座城市不協調的城中村,不太遠的地方矗立著一座座拔地而起高樓,大廈深藍的玻璃墻反射著一輪初升的太陽,把整墻玻璃映成火紅色,好象著火一般。一片繁華盛世美景!
看著這些景致,周婷心中有一種憂傷。她沒有愛人,沒有錢,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在這座鋼筋水泥的森林里,人其實活著很苦很累。她要去上班了,她現在在一家小報社做著三流的記者。
她當上記者純粹于偶然,當時報社缺一個懂市場行情的記者,而她正好懂行情,于是報社就決定讓她來試試了。最初的工作只是讓她每天把各項有變動的數字填上去就行了,干了一個月后,主編讓她寫行情短評,她硬著頭皮寫,一篇不行,再重寫,再三改,終于通過了,之后她越寫越有感覺,越寫越好了。報社開始派她出去采訪,她試著寫新聞報道、通訊、人物專訪等文章,漸漸地也能寫出一些有份量的稿件出來了。
小報社總共不過十幾個人,一個人兼著許多事做,要外出采訪,回來后要寫稿,到排版時還要負責看版,校稿。工作不輕松,待遇也不好,工資按稿件計酬,她常常完不成稿件任務,工資不高,交了房租,又所剩無已了。
她走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倒一杯水喝,就聽見老板兼總編唐偉在辦公室內叫她過去,她心里有一絲不安,但是腳下卻不敢放慢一點,她走進老板辦公室。
唐偉坐在大班椅后面吞云吐霧,他三十多歲,五大三粗的體型,長著一張蠻橫的臉,太多的應酬,太過于貪杯,皮膚和眼珠都變得黃黃的。
周婷如今成熟不少,因為工作的原因,她常常穿著比較素雅的職業裝,給人一種干凈利索和清雅的印象。她現在就象一杯清茶似的,要細細品味才能感受得到,并且回味無窮。
唐偉對她發生了興趣,他對她有了心。
“坐呀!”他指了指桌邊的椅子,她只好坐了下來。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份稿子,“你這篇稿子是怎么寫的?里面有多少新聞的價值?哆哆嗦嗦一一大堆廢話,卻言而無物。你得好好改一改?”
周婷感覺自尊受到了傷害,她性格內向,不善于言談,有什么事情常常藏在心里,所以她對于痛苦感受比一般人更深。
“怎么改了?”她想問下他。
“新聞是要有由頭,不是什么都可以做新聞的。切忌就事論事,同樣事實,你寫出的報道就像一個模子制出來的,大同小異,要挖掘事情背后的原因,要寫出文章的新意來。你好好著磨著磨吧。”
周婷很認真的聽著。
“里面內容全沒有誤嗎?你得給我確定!”
她小心地說:“我是去現場采訪過的,還錄了音。寫稿時我是反復聽過的,內容應該肯定是沒有誤的。”
“嗯,標題得再改改。標題對于新聞報道很重要,甚至一個標題就可以是一條報道。標題要提煉新聞事件的“精華”,把最吸引人的地方體現出來,同時要簡潔。”他想了一下,拿起筆刷刷寫下了一行字。“你過來,就這標題了。”
他望著她,“嗯,有空我來好好教教你。”他把稿子推過來給她,她便站起來去拿稿子,他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心里一個激戰,馬上躲開。她的手剛拿到稿子,卻馬上被他的手壓在了自己伸出的手上,她敢緊把手從他手里抽出來。
“沒有什么別的事吧,我出去了。”
“嗯”
她快步逃出了他的辦公室。
坐回她自己的電腦桌前,她心里就象吃了蒼蠅一樣心里感覺不舒服。唐偉都是有婦之夫,平時就喜歡那么樣子,讓她心里有苦說不出。能拿他怎么辦了?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準備工作,坐在電腦前,手里拿著稿子她卻在發怔,象個木頭人那樣呆呆地坐在那里很久,一個字也想不起來了。她的意識已經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刻骨銘心的初戀,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從此之后,她的精神狀況常常很迷亂,常常會象這樣莫名其妙就陷入了迷惘中去。她悲觀于生命,自認為從此不會再有愛人了。迷惘中他好象就在她的身邊,象一陣輕風在她的耳邊輕輕說著什么。
“周婷,在想什么呀?”坐在對面辦公桌同事劉惠的話把她從虛幻中拉回到現實中來。她掩飾著自已,“我在想怎么改稿了。”她把自己的心收回來,忙著工作起來。
一天上午,凡林國際集團將在程風大酒店舉辦一場新品發布會,周婷得到信息,準時出現在發布會現場。
她走進會場,新聞發布會還沒開始。國內一些知名公司的負責人受邀來參加,還有許多媒體的記者都已在一邊等候了。她遇到幾張熟臉,大家都是做媒體的,常常會在采訪過程中遇上對方,見上幾面后,就熟悉了。
“周婷,”她看見肖巖那張帥氣的笑臉,他手里拿著一部高清晰數碼相機站在會場一邊。肖巖是《****》駐站記者,這是家國內最有影響的財經類的報紙,她也沖他笑笑,一邊向他走過去。
肖巖年輕,個子高高,清瘦,名牌大學畢業,寫得一手好文章。
“肖巖,你也來了?”
“今天這事可是重要新聞了,我怎么會不來了?最近你在忙什么?”
“還不是那些事情,你是大記者,可比我忙多了。”
“呵,你也不錯呀!對了,上次在餐桌,我倆還挺談得來的了。可是你卻連個手機號碼也不想留給我了。”
周婷笑了,就在上個星期,他們在一次會議后的聚餐中同坐在一張餐桌上。他坐在她的身邊,和她挺談得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不想再深入的跟他交往下去,她覺得自己“曾經蒼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她不敢再輕易相信一個人了,所以走的時候連手機號碼都不想留給他。
“以后有什么新聞線索,我可以通知你呀!”
“好的,我的電話是…….”
這時候新聞發言人走上了主席臺,召喚大家落座,他們停止談話,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新聞發布會散后,她跟著肖巖一起出了會場。
“晚上一起吃餐飯好不好?”
“不了,我說不定今晚上還要加班了。改天吧。”
“那好吧,再見。”
“再見。”
他和她在酒店大門口分了手。
周婷回到報社,“周婷,你的電話。”
“你好!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紅豐裕廚衛家具裝飾廠的吳凌峰呀,周婷小姐不記得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