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澀童年

家里突然間少了一個男人，很多事美鳳都要親歷親為，很多重活都要自己去做，扛米、搬煤氣罐。每天除了上班，又當爹又當媽。在忙忙碌碌中，她度過了人生中最艱難、最絕望的時光。自從爸媽離婚后靜云不再活潑了，變得人如其名般文靜。除了明明，同學們中沒有人再跟她玩的。這件事在她幼小的心靈中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使她害怕被同學嘲笑，可表面上她卻毫不在意，私底下卻躲著難過，明明只能默默地關心她，開導她。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轉眼間半年過去了。這半年里，美鳳逐漸變堅強了，現在的她已經重拾了生命的活力。這不，由于她工作努力認真還被單位評為“優秀員工”，一味地收獲了一百元獎金。這天也正是靜云小學一年級開學的第一天。

“媽媽，我回來了。”靜云剛走進屋里，便看見桌上擺著很多菜，有肉，有魚。自從爸爸走后家里就變得很拮據了，除了過節很難吃的這么好。這時，媽媽把洗好的葡萄端了出來，靜云一臉茫然的問：“媽媽今天是什么節？晚餐好豐盛喲。”

“今天是靜云上小學的第一天，媽媽在單位上得了獎，值得慶祝。于是就拿獎金改善一下生活。”美鳳興奮地說。

“太好了，媽媽您真棒！我也要向您學習，努力讀書拿獎狀。”靜云高興地嚷道。

這天，母女倆人美美地飽餐一頓。夜晚，滿天的星斗格外美麗。

寫完作業后，靜云依偎在媽媽的懷中，仰望一片星空。媽媽的懷抱很溫暖，能夠跟媽媽一起生活，靜云覺得自己很幸福。“媽媽，第一天上學我真的很開心，我和明明真的很有緣又在一個班，而且還是同桌喔。”靜云講述著今天的趣事。

“是嗎，就是那個冷漠懂事的小男孩。”

“對呀，別看他很冷漠，他人可好了，今天美術課上我沒有彩筆，他大方地借給我用，還教我畫畫。”靜云天真地說。

這兩個孩子真的很要好，以前在幼兒園，明明就經常幫助靜云，不讓壞小孩欺負她。兩個人生日的時候還互贈禮物，明明因為家庭條件好，一送就是精美文具，這可幫她們節省了一些開支，而靜云的，就只是一些手工制的賀卡。但明明卻格外地珍惜，因為靜云是他第一個朋友，也是最關心他的人，他的媽媽一心都在工作上，很少理會。他從小就一個人學著照顧自己，學著面對成長中的煩惱。

美鳳望望天空想著兩個孩子之間純潔的友誼，不知不覺想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頓時一陣心酸。想當年，小麗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可她卻勾引了自己的丈夫，背叛了她們的友誼，最后還鬧得她離了婚。唉，為什么自己會遇上這種事？經過這段艱難的日子，美鳳已經吃苦如吃補了，只是苦了孩子。看到孩子開心快樂地成長，她的心也就安了。

秋天，雖然有香飄十里的桂花，讓你陶醉；但是陰晴不定的天氣，讓你郁悶不堪。這一天下午，還在上課時，雨點就悄然襲來。雨珠從天而降，擊打在窗上，走出屬于大自然的旋律。

靜云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弄得沒有心思聽課了，因為，她沒帶傘，也不會有人來接，媽媽下班很晚，且工作辛苦。靜云實在不想給媽媽添麻煩，一個人回家對于一個七歲多的小孩來說，是挺勇敢的。她很擔心自己沒有按時回家媽媽會著急，思緒還在憂郁，這時，數學老師就逮住了她。“有些同學，上課就是不認真聽講，以為成績還過得去就不思上進，難道沒有父親的小孩就沒有教養嗎？這么不尊重老師……”班主任譏諷著說道。此時，班上一片笑聲，誰都知道，靜云爸媽離異了。這時，靜云才回過神來。聽著老師的調笑，同學的嘲笑，她已經有了免疫，畢竟，事實勝于雄辯。愈合的傷口會因疤痕被觸碰留下痛苦的記憶，靜云也只能選擇獨自傷悲，她不想讓媽媽擔心。

這也許就是在一所有著很多家庭富裕學生就讀學校的悲哀吧，精于世故的老師總會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他們習慣在學生身上獲得額外好處，從而讓他們對工作盡職盡責。不久前，矮小的靜云就莫名奇妙的被換位置到倒數第二排，新來的同學李燕幸運地坐在瑞明旁邊。李燕的爸爸是本市最大的印刷廠的廠長，也是靜云媽媽的頂頭上司，媽媽則是電視臺的節目主持人，在本地小有名氣。她一來到班里就成了眾星拱月的“女焦點”，而瑞明作為榮天集團的少爺自然在全校掀起一股巨星的風潮。比起李燕的囂張跋扈，瑞明就顯得彬彬有禮得多了，雖然家里十分有錢，但是也沒有看不起人，且非常隨和。

“唉，還是專心聽課吧。”靜云自言自語道。本來在班上就沒有什么朋友，大家的相處只是同學之間的交際，因為大家都看不起她。雖然不能得到老師的關愛，還是得努力學習。畢竟她知道媽媽對他寄予厚望。

終于放學了，可靜云也慌了。雨太大了，根本不能快跑回家。看著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走出教室，她真不知如何是好。她沒有聽見喧鬧的室外的聲響，瑞明叫了她很久，她都沒有回過神來，最后只好瑞明親自下車，過去叫醒她。

“你怎么了？還在想那刻薄老師的話嗎？瑞明走到靜云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擔心地看著她，焦急地問。

“沒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樣。”靜云緩緩地說，她還是在意的，可卻不愿意讓瑞明看出來。雖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但也不能叫他擔心，畢竟他有很多課外興趣班要上，還得開導她，會累壞的。“我是在想怎么回家去，這么大的雨，我又沒帶傘。”靜云無奈地哀嘆。

“就這事，我還以為你，是為上課時的事難過呢。”

“怎么會，我可是很堅強的，不會被那些小事影響，只要知道，還有你這個好朋友會關心我就夠了。”

“這樣就好，走吧，我們一起坐車，我送你回家。”瑞明知道她的無助，畢竟當年事情發生時，他可是安慰靜云很久她才接受事實，面對生活。沒有父親，被人歧視的心情他能理解，雖然他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但由于家庭背景，沒有人會欺負他，連老師都對他寵愛有加。一年幾千元的各大商場、賣場的消費券還是挺誘人的。

汽車行駛在馬路上，靜云的心情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平靜下來，跟瑞明談天說地起來。兩個小孩子，高興起來了還手舞足蹈，唱著歌。到了靜云家的一個小巷外，車停了下來，靜云謝過瑞明之后，向吳伯鞠了一躬后就下車了。還要做一段路才能到家，靜云準備跑回去，這時，瑞明拉住她的手，從車上拿起一把折疊傘給她。“記得打傘，別淋濕了，明天感冒了，看我怎么罰你。”瑞明一本正經地說。

“謝謝你，我知道了，明天見。”靜云說完還不忘做一個鬼臉。看著天真的靜云，瑞明有種說不出的安心。雖然僅比她大了一歲，但聰明的他卻明白了只有一般少年才能明白的人情世故。

回到家里，靜云開始寫作業，自從坐到后面去，講課聲音小的數學老師，還愛寫黑板，這讓靜云很是煩惱，因為，難題的解答她有些不知所措了。真怕成績會一落千丈。媽媽回來時，已經很晚了。簡單地吃完晚飯后，媽媽開始做家務。

“云兒，這把傘是誰的，你該不會偷東西吧，我們家可沒有錢去買這種貴傘。”美鳳氣憤地說，今天她們管工心情不好，她們幾個女工被數落了一天。什么窮人沒志氣，偷東西。這時，她也煩躁起來。靜云小跑到陽臺，對媽媽說：“媽，不是這樣的，是今天雨大，瑞明借給我的傘，我明天還要換給他。”聽了靜云的解釋，美鳳的臉色總算好起來了，人言可畏，她可不想讓別人侮辱人格。今天的事，讓美鳳有了一個不眠夜。

第二天上學時，她把傘還給瑞明，可他卻執意要把傘送給她，說他家有，他不喜歡這種款式。其實，靜云明白他是想幫助她，因為家里只有一把長柄的舊式傘，攜帶很不方便，還有點破舊。他還美其名曰，是今年送她的生日禮物，這時，她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往年媽媽都會幫她慶生，自從爸爸走后，她就不再過生日了，因為爸媽離婚那天就是她的生日。一個多么悲痛的日子！

時光飛逝，對于忙于工作和學業的人來說一年過得的確很快，這一年的雪下的很大。漫天飛雪，城市被皚皚白雪籠罩得分外妖，粉妝玉砌的世界，讓人有一種在童話里的感覺。讓人忘了世間的喧囂，忘了煩惱，忘了傷感。

過去的一年，靜云的數學成績有所下降，在看不清聽不見的情況下，這已經不錯了，如果沒有瑞明借她筆記看，和她的自學，可能連良好都很難保證。真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沒有友善的同學可以請教，瑞明又沒有很多時間可以幫她補課。數學課代表，總是圍著李燕轉，執行著老師對他的優待。李燕也是，今天新的文具盒，明天新的發夾，不斷以新興食物來保住她的朋友緣，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沒話題聊時就把靜云的家庭情況拿出來說，不然就是瑞明的奔馳加長天天接送。沒有人覺得煩，畢竟，他們間沒有什么吸引的話題。有時老師上課時的方言也可以給學生模仿、調劑一下生活。而瑞明也在這煩人的同學中變得冷漠，他看不慣這些人的嘴臉和無趣，并慶幸自己只和李燕同桌了半個學期，不然準被煩死。

“原來遠離是非，是這么愜意。看著那群長舌婦在那里喋喋不休，厚顏無恥地將別人的壞話就煩。”他輕松地和自己多年的同桌說道。是呀，一晃就是四年，我們都五年級了。

“同感，我們真幸運。為什么那些男女同學就是那么愛嚼舌根，煩不煩。靜云的孤寂不是們有道理。”張健搖搖頭，無奈地感嘆。靜云被她們欺負不是頭一遭了，有一次還被罰掃了一個星期。就是因為，沒有給李燕抄作業，她趁靜云值日是亂扔垃圾，還班里扣分，靜云都被老師罵哭了，說是：“野孩子沒人教，連地都不會掃。”班里有了那群搬弄是非的人，沒的寧靜了。

每次下課，瑞明的目光總是集中在靜云身上，她看著她一個人默默地復習預習，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能時常地打擾她，他怕同學們亂說靜云的壞話，怕她又被李燕欺負，李燕跟他同坐時，總是煩他，粘他，有時他真覺得長的帥氣英俊也是麻煩不斷。如果他和誰走的近，誰就會倒霉。真是一個討厭的人！還好靜云每天都很放得開，沒把他們的冷嘲熱諷看得太重。可孤獨的滋味靜云還是沒能看得開，每一次同學找她幫忙，她總是盡心盡力，可總是吃力不討好。真不知她的善良在別人看來是美德，還是傻。冷漠的瑞明倒是樂得清閑，沒人煩，他可以提前預習初中的課程。

靜云的熱心，和她清純恬靜的美，總是隨著時間的積淀，變得像瑰寶一樣珍貴。她的堅強，她的柔弱，看在瑞明眼中卻有些傷感，雖說是好朋友，但總有自己的隱私，他無法戳穿靜云的偽裝，這樣她會更彷徨。他們的交際可能是瑞明童年的珍貴記憶。

靜云的成長，伴著欺凌和嘲諷。她已不再是一個活潑開的小女孩了，文靜懂事，才是真正的她。走在人生的第一個關口，汗水盡情的揮灑，他們努力邁向初中這個未知的領域。

花開花落，雁過無痕。青澀的童年也將過去，留下屬于每一個人不同的回憶。或是快樂，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