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5PM
我決不能輸給那個從無錫來的女孩。我一轉念,把目光轉移到了別的女孩身上。
但是,我偉大的爛漫構想被幾個當面拒絕我的女生摧毀了:從無錫來的女孩葛藟(在我的評分表中,她得了兩個A和一個B+),從湖南長沙來的女孩子可兒(她的朋友都這么稱呼她,她最喜歡收集車的模型),還有從青島來的張媛(她很高興沒有去北大讀書,也避免了和她最好的朋友李倩玉念同一個學校)。
直到我跟紐坤搭訕時,我終于成功了。紐坤是從哈爾濱來的,具有百分百的東北人血統,那邊據說到現在還有不少滿清貴族后裔,仍然保留著清朝時候的八旗家族姓氏,那邊的人冬天要穿厚厚的大棉襖棉褲,而紐坤則總是淡淡的粉底,擦著黑色的指甲油,喜歡看無聊的恐怖片,相信,她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活死人之一。盡管如此,當我們在學生會酒吧的角落里接吻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我賺了。
1996年9月28日,星期三
8:30AM
第二天早上,我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準備去上入大學后的第一堂課,這可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為了表現出我是一個標準的學生,我穿了一條舊舊的淺藍色牛仔褲,自己涂鴉的短袖衫(在赤峰路輕軌二樓的小店里買的,用黑色的馬克筆隨意寫上“裁剪核武”的字樣),在隔壁小店里買的西裝外套,足登耐克高幫球鞋,再帶上一頂無邊純棉帽子,我覺得自己太與眾不同了!裝束完畢以后,我又在脖子上掛上了自己的隨聲聽,里面正播放著比利.布萊葛的專輯,它為我營造了最完美的音樂背景。所有這一切,讓我覺得自己擁有一切左翼理想主義家的完美氣質。
“早啊,左曦!”我背后一個聲音說。我剛好聽《善良的送奶工》。
我回頭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神情憂郁的男生。我記得他是前天晚上我跟一群人談論我的A級女友標準時期中的一位聽眾。我的表情告訴他:我忘記他叫什么名字了。
“我是明俊。”他似乎發現了我的窘態,重復說到,“高明駿。”
“哦,明俊,哦,對了,我當然記得你。”我撒了個謊,“你好嗎?老兄?”
“再好不過了。”他回答我,然后一臉疑惑的看著我,“你準備去參加奇裝異服舞會嗎?”
我笑了,因為我覺得我只能以這個表情維持我酷斃了的外表。況且,我知道他沒有惡意。普通人是想不到這么穿的,這可是最具有創意的穿法。我解釋道:“我平時就是這么穿衣服的。”
“哦。”他說。明顯的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很不好意思的又打了個圓場,“我喜歡你的鞋子,在哪里買的?”
“在四川北路的那家耐克專賣啊。”
他點了點頭,說:“看起來很酷。”
“謝謝!我也這么認為的。”
“昨天晚上開心嗎?”他問,“我看你和一個美女在聊天。”
“是那個看上去很霸道的東北女孩嗎?”
“不是,是哪個穿史密斯短袖的女生。”
“哦……那個啊。”我聳聳肩膀,說:“不喜歡,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長的太普通了。”
他點了點頭,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我們邊走邊討論著下一場由校方舉辦的迎新舞會。藝術學院的時候,我們停下來了。
“電機系是這邊。”他指著山丘后面。
“經濟學院是這邊。”我指著鐘塔的方向。
他向我揮了揮手,說:“那,再見吧。”
“好!”我說,“再見。”
他走了不遠后,我對他大喊:“你會不會玩樂器啊?”
“我會彈貝斯。”他說,“我以前參加過一個團,不過現在已經解散了。”
“太棒了!”我說,“想過再組一個團嗎?”
他想了想,說:“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