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經理說話,我和堅決的說。
很抱歉,恐怕,現在不行啊。站在旅館接待柜臺后方的男人說,我是夜班,經理要在早晨七點才會來上班。她人很好的,我想她會很樂意跟您談話的。
說的額倒好聽,我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
我現在是一肚子的火氣,我生氣的時候,理智指數通常都降到最低。
平時我都非常有禮貌的,你們就這么服務客人的嗎?我要求現在跟你們的任何一個主管談話。我說。
看的出來,您現在很生氣。如果您不介意我現在這么說的話。
不,我很介意。我粗暴的打斷了他。可是我突然如夢初醒,發現自己居然在對著一個頭發開始斑白的中年先生大吼大叫。我能聽出來他的口音嗎?東北人?西北人?南方人?反正就是這幾個地區中的一個。真是糟糕透了。
我面前站著一個離鄉背井來這里工作的男人,而我的行為,卻只比一個醉鬼或者一個地痞流氓好一點。
跟一個與房間沒有提供茶包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系的男人咆哮,真的是自己有點鄙視自己。
可以請問您遇到了什么麻煩嗎,或許我可以幫的上。
對不起。
他遲疑的看著我,為什么跟我道歉?
我不應該這么對您說話的。對不起。
可是您剛才看起來很生氣啊。
是的。
那請問您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我的,額,我的房間里沒有茶包。
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發現茶對南方人來說,真的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額,也不完全是。
那您不是因為沒有茶包而生氣嗎?
我睡不著,所以想要泡一大杯茶來喝。
可是茶會讓您更睡不著的。
我笑了,說,您說的話聽起來很像是我的未婚夫啊,他剛才告訴我,我喝酒會睡不著覺的,會更清醒。
侍者微笑的問我,您要結婚了嗎?
明天。
要在這里舉行?
在櫻花廳。
恭喜您。他伸出手,跟我說。雖然我覺得跟他握手很怪,但是我還是友好的伸出了手。
他有一雙很大,上面有老人斑的握起來冷冷的卻很有力的手。
您一定會幸福的。他祝福我。
您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會幸福。
我就是知道啊,您不覺得您已經很幸福了嗎。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通常聽到的時候不應該會掉眼淚。
可是我的眼淚卻在一個小時之內第二次滑落了下來。
一滴接著一滴,不停。
眼淚從眼眶,順著面頰流到了鼻翼,又從鼻翼流到了嘴角,當我舔著嘴唇上的眼淚的時候,我嘗到了咸味。
對不起,我轉身背對著他說。
我勾起了您的傷心往事?
沒有,我自己生我自己的氣。我是個白癡。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祝福您新婚快樂。
他又提到了新婚二字,我的眼淚頓時增加了十倍。
是我讓您傷感的,他說。
沒有,你沒有,我說,一邊用力吸著鼻子,是我,你還是不要理我,如果你可以幫我,給我找一些茶包的話,我馬上就離開這里。
不不不,我去幫你泡杯茶吧。
不用了,謝謝。茶包就好了,我不能再麻煩您了。
一點都不麻煩。
那一刻,我盯著這個侍者的背影,感覺他是那么的慈愛。
這讓我更想哭了。
我想跟你一起喝茶,我告訴他,又開始哭。
您在這里等我幾分鐘。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