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jié)局。
兩年后的陶雅怡。
關(guān)于雪的五十多個詞。
親愛的雅怡:
我知道選擇寫信這種方式,對我來說,是件很蠢的事情。但是我記得你告訴過我,就算你的哥哥已經(jīng)不在人世,你還是一直寫信給他。我覺得那是個很棒的主意,只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居然有一天,自己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我坐在我的辦公桌前,寫著這封信。我也知道它是一封永遠也不會寄出去的信,我只是想保留一點你在我身邊的感覺。哪怕,這只是我頭腦中的幻想。
從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了。
在這一個多月里,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那天晚上,跟你分開以后,我回到家里,把在酒吧里挨了肖恩一拳頭,我們接吻,以及我在你家里過了兩次夜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林云花。
我知道,如果我把這些事情都藏在心里,或許事情會簡單很多。
只是,我做不到。
我不能對她睜眼說瞎話。
然后,這的確是我生命中做過的最痛苦的一件事。
林云花并沒有生氣,只是靜靜的聽我說著每一句話。
我說完以后,她也沒有把我趕出家門,也沒有提出分手,或者是大哭大鬧。
相反的,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有那么一陣子,我沒有會意她的話,也沒有辦法理解,她為什么會如此的善解人意。
后來,我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為她是完全的站在我的立場來考慮這件事的。
盡管發(fā)生了這些事,但是,她知道我并不是有心要傷害她。就在那一刻,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的愛著她,林云花的確是我要共度余生的人,她都可以這么義無反顧的替我設(shè)想,我還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好了,這些就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我想應(yīng)該不會再有第二封信了。
因為這樣做,實在是有點太不好意思了。
在跟你道別之前,還有最后一件事,想和你說。
你上次問我,為什么愛斯基摩人可以用五十多個不同的詞來表示雪,而我們卻只能用一個字來表達愛,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或許你想錯了。
如果我們真的要仔細區(qū)分不同的愛的話,事情當(dāng)然會簡單許多。
只是這樣做有什么樂趣嗎?
我是這么想的,雖然我們只有一個字表達愛,但是,這一個字,已經(jīng)足夠了。
祝你一切順利。
愛你的蕭明
附:不要放棄寫作
陶雅怡的新書發(fā)布會。
“我謹代表我們明君書店的全體員工,”一位中年女士,在眾人的掌聲平息后,對著麥克風(fēng)說道:“感謝陶雅怡女士和我們分享了一個愉快的夜晚,我相信各位都被剛才的內(nèi)容給逗笑了吧,在結(jié)束今天晚上的活動之前,陶雅怡女士欣然同意回答讀者現(xiàn)場提出的問題,之后還會為讀者簽名留念,”她停了一下,微笑著看了看陶雅怡,“我想先問第一個問題,”她說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們,當(dāng)一個作家最棒的那一部分是什么?”
陶雅怡走上講臺,另一個女人也站到了她的身邊。
“我覺得當(dāng)一個作家最棒的部分......”陶雅怡對著麥克風(fēng)大聲的說,“那就是在天氣好的時候,我可以穿T恤,男友可以穿著平角內(nèi)褲去上班,在天氣不好的時候,就什么也不穿,坐在電腦面前寫作。”
聽眾發(fā)出了笑聲,比她在中英格蘭東區(qū)圖書館文學(xué)節(jié)上講這個笑話時的反應(yīng)好多了,那一次,觀眾根本連嘴角都沒有動一下。
然后,她又說到了自己是如何度過平時寫作的日子,往返于書桌和廚房之間,煮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還有就是不斷的開關(guān)冰箱的門。
講完以后,她問在場的聽眾還有沒有問題要問,一個穿著名貴皮衣,一頭黑發(fā)的年輕女子舉起了手,“嗨,陶雅怡,”她說:“我是在看了精裝本上面的書評后,才決定買《關(guān)于雪的五十多個詞》這本書的,我立刻就愛上它了,我還把這本書推薦給了我所有的朋友們,請問你是怎么開始寫作的?”
“謝謝你的問題和寶貴的意見,”陶雅怡說道:“在寫這本小說之前,就是在我二十多歲的時候,還寫過另外一本小說,只是我對這本小說并不滿意,幾年前,我的一個朋友在讀過那本小說之后,鼓勵我把那本書寄給幾家經(jīng)濟公司,結(jié)果全部被退回來了,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他又告訴我,與其自怨自艾還不如把它變成契機,著手寫作新的作品,我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后來在搬到了CN區(qū)后的某一天,我想到了他,才又重新開始寫作了,那時候我還在酒吧里工作,我把所有的休息時間全部都拿來寫作了,我花了九個月的時間,來寫作,修改,然后把稿子寄給了一家經(jīng)紀(jì)公司,他們馬上答應(yīng)做我的經(jīng)紀(jì)人,一個月之后,我就跟一家出版社簽訂了兩本書的合約,剩下的部分,就像他們所說的,就當(dāng)成過去的事吧。”
她對一個二十多歲,戴著一頂棒球帽子,穿著軍裝外套的男生點了點頭。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他笑著對陶雅怡說,“我是最近才讀過《關(guān)于雪的五十多個詞》這本書的,所以現(xiàn)在印象還很深刻,這本書里面的兩個主角,也就是杜拉拉和王偉在討論史上最言過其實的電影時,杜拉拉提到了布萊恩.德.帕爾馬導(dǎo)演的《疤面煞星》這部電影,這是你個人的意見,還是針對主角所設(shè)定的內(nèi)容呢?”
“那是我個人的意見,”陶雅怡在哄堂大笑結(jié)束以后,給了男孩這個答案說:“你怎么能把一個像是從《周末夜狂熱》電影里走出來的人,當(dāng)成是黑道大哥呢?”
他也笑了,然后,陶雅怡看著眾多的舉手的聽眾,讓一個三十多歲的黑發(fā)女子提問。
“嗨,陶雅怡,”她說,“我是在書店工作的員工,你的書在我們店里已經(jīng)賣掉了好幾百本了,現(xiàn)在依然還賣的很好,我的問題有點不好意思,我看了謀篇關(guān)于你的專訪,你提到現(xiàn)在跟小說家熱熱在一起同居,我想請問一下,你和另一個作家交往,是什么樣的感覺?”
“很棒啊,”陶雅怡說,“沒有比這個更棒的了,事實上,他今天也陪我一起來了,”她對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灰色西裝,看上去很迷人的男士揮了揮手,那個男人害羞的對她揮了揮手,“熱熱跟我交往了快兩年了,我們住在一起也有九個月了,和一個了解寫作樂趣和痛苦的人在一起的確是一件好事,我也為此感到非常的幸福。”
在回答完這個問題之后,陶雅怡又指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
“你好,陶雅怡,”他說,“我的女友買了《關(guān)于雪的五十多個詞》這本書送給我,她說這本書讓我想起了我們在一起的原因,因為我們從前也是好朋友,后來,才變成情侶的,所以我想在這本書里,是不是有你個人的影子呢?”
“沒有,”陶雅怡笑著說,“整本書的故事情節(jié)都是虛構(gòu)的,所有的書不都是這樣的嗎,不過,我的確是加入了一些我個人的經(jīng)驗在里面。”
“所以,這表示你就是杜拉拉?”
“杜拉拉跟我只有部分的相似性,”陶雅怡說,“我們都愛喝酒,抽煙,也喜歡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把自己鎖在別人家的廁所里面。”
“在你的生命里面,是不是出現(xiàn)過一個王偉?”那個男人笑著問。
“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她謹慎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陶雅怡還是被問到了下面的這些問題:“你最愛的作家是誰?”她回答,我喜歡所有可以寫出很棒的悲劇故事的英國小說家。
“你是否有興趣把這本書改拍成電影?”她回答,有幾家公司表示他們有興趣,不過目前還沒有開始談。
“你真的跟別人聊過WLMQ和蘭州的房價?”她在大笑后回答:“有的,很多次,即便是我住在CN區(qū)。”
“你的下一本書會是什么主題?”她回答,下一本書的書名叫做《那一場流星雨》,講的是一個女孩子在她二十多歲的時候,她的哥哥在車禍中喪生,她所受到的打擊。
陶雅怡在回答了一系列觀眾的提問之后,看了一下聽眾,現(xiàn)在只剩下兩只手還舉在那里,有一只手是一個穿牛仔外套,看起來像是學(xué)生的女孩子的,她剛剛已經(jīng)問過“你最愛的作家是誰?”,另一個舉手的人,則留著一臉的大胡子。
整個晚上,那個人的手中都端著一杯酒,嘴里一直都念念有詞。
陶雅怡猜他的問題大概是:“還有沒有酒?”,因為自從他走進會場之后,每到休息時間,就一直在問。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要讓那個穿牛仔外套的女孩子提問的時候,從后排的人群中舉起了一只手。
“好吧,”陶雅怡指著剛剛舉起手的那個人說道-雖然她看不清楚那個人是誰,“后面的那位,你可以問最后一個問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站起來問,”那個人說道。
看到那個人,陶雅怡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嗨,陶雅怡,”蕭明說,“我太太買了這本書,替我的女兒送給我作為父親節(jié)的禮物,雖然我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但是我很愛這本書,我只有一個問題,就是在結(jié)局的部分,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讓你決定要讓杜拉拉和王偉最后在一起呢?其實也完全可以有另一種結(jié)局的,對嗎?”
“你不喜歡這個結(jié)局嗎?”
“不是,”蕭明說:“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的話,不是更貼近真實的人生嗎?”
“我了解你的意思,”陶雅怡看著蕭明說:“的確,貼近真實的人生是我一開始就設(shè)定的結(jié)局,但是當(dāng)我讀完整篇之后,我心里想:‘你知道嗎?陶雅怡,這是你的世界,這些人是你的主角,無論他們是不是真實的人物,他們都應(yīng)該有一個童話故事般的結(jié)局。’”
蕭明坐下來了。那個負責(zé)主持的女士又站了起來,感謝陶雅怡和各位聽眾光臨今天的演講。
然后她關(guān)掉了麥克風(fēng),陶雅怡掃視了一下整個會場,尋找著蕭明的身影。
但是出版社的人卻一擁而上跟她道別。
等他們走了,那個主持人帶著陶雅怡來到了擺放著好多書的桌子前面。
一條長長的‘人龍’早已經(jīng)在等候了。
陶雅怡拿出了筆,同時向這些讀者報以迷人的微笑。
半個小時以后,她和最后一個要求簽名的書迷-一位一下就買了兩本書的五十多歲的老阿姨,她想把這本書分別送給她的兩個二十多歲的女兒-握完手,然后站起身,看著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會場,希望蕭明的身影能夠突然出現(xiàn)。
“發(fā)布會很成功哦,”熱熱說,“很多人來聽你的演講。”
“謝謝,”陶雅怡說道。
她心里很失望,因為蕭明已經(jīng)走了。
陶雅怡在心里對蕭明說:“進行的還蠻順利的,不是嗎?”
“樓下有車子在等,”主持人說:“司機會直接送你們?nèi)ゾ频辍!?/p>
“謝謝,”陶雅怡把筆放進了衣袋里,又說了一次謝謝,“你真好!”
“哦,對了,”那個女士說道:“剛才有一個聽眾來找我,他說他認識你,他本來打算要跟你打聲招呼的,只是時間太晚了,他得先走了,他要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她把一個上面印著明君書店的手提袋給了陶雅怡。
“他說你看過就知道了。”
陶雅怡從她手上接過那個袋子,看了里面一眼,那是一部全新的,還未拆封的《辣身舞》DVD,上面還有蕭明用馬克筆留下的字跡:你的收藏又多了一張。
“誰送的?”熱熱問。
“一個老朋友,”陶雅怡的臉上泛起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