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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我的工資是兩千塊。小公司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鉤心斗角,沒有爾虞我詐。我明明知道這樣的收入根本無法在廈門生存,但是依然對老板說我喜歡這份工作,渴望在這里學(xué)到更多的東西。難以擺脫的始終是對家里的牽掛,和弟弟通了幾次電話,弟弟一家三口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的矛盾,孩子成家后一方面自己不能獨立又不愿意被老人指責(zé),他們也想有自己的家,可是沒有足夠的錢買房子,也沒有能夠獨立養(yǎng)家糊口的工作。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家里的泥土房在冬天擋不住太多的風(fēng)寒,都是靠媽媽半夜起來燒火爐取暖,這樣下來媽媽每天都睡不好,弟弟和弟媳負(fù)責(zé)照看孩子,爸爸媽媽負(fù)責(zé)整個家的瑣事,想到這些我就會哭,每天都默默的哭不讓任何人看見。如果可以只希望每天多做點事多賺點錢給他們。和爸爸說讓弟弟一家三口來廈門和我一起住,我來撫養(yǎng)他們,幫弟弟找一份工作,爸爸說舍不得,其實我知道爸爸是不想給我添負(fù)擔(dān)。
我滿懷欣喜的領(lǐng)了三個月兼職的薪水,一千塊,回到家中,我開始學(xué)著去理財,為我和沈圖的未來細(xì)心的安排。我和沈圖說,他每個月的工資一千七百塊,留一千塊做兩個月的生活費,剩下的和我自己的全職工資全都存起來,我自己的生活費只花一份家教的錢。每周一百塊就夠了。我這樣精打細(xì)算著,直到有一天,沈圖突然在我上完晚課夜里10點鐘去公交站臺接我。在路上沈圖說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他說朋友沒錢回家了,就把兩個月的生活費都借出去了。我很想在路上質(zhì)問他為什么自己沒有錢還要到處借,為什么總要結(jié)交那些四處和他借錢的朋友,為什么不能為我們以后的生活想一想。可是我不愿意和他每天吵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三個月辛苦在賺來的一千塊給了他。我不知道對他還能說什么。這個男人不知道我的喜好,強迫我去喜歡他喜歡的事物,厭惡他厭惡的事物。我不愿意再與沈圖有太大的爭吵,或許我和他都需要獨立安排各自的生活,什么時候是盡頭我也不知道,我不愿意因為金錢而去背叛愛情,也許多年以后我會說服自己我選擇錯了。
一個人的日子,習(xí)慣給自己買上很多雜七雜八的水果,黃色米蕉,青色蘋果、還有橙色水果拼盤。沒有點綴就沒有驚喜,一個人的寂寞就是這樣擺脫、沉迷其中,無法自拔。淡淡桂花香水味妖嬈了空間幾許,廚房里不再煙霧繚繞煙熏撲鼻,擺脫清靜的時間和故事在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著,靠近著。忘記了在這個難得的周末清晨獨眠到幾時,醒來時窗外大亮,口渴卻沒有備水,盯緊了寫字桌上的青皮木瓜,索性拿了刀削開,然后一塊一塊的含入口里,淡淡的水果味充實味蕾于是我扭開電暖風(fēng)的開關(guān)打開電腦,望著屋頂,沒有星光沒有暗夜有的不過是白白的一層墻壁。看不見灰塵也看不盡是晴空還是細(xì)雨朦朦。
紫紅色的棉布格子襯衫把自己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我在我的小屋里徘徊著自己的世界,把寫字桌上的書籍瑪齊,擦地板,折衣服,洗襪子,清理廚房。偶爾瞧一眼QQ同學(xué)群里某某的對話把音響打開,聽那些古老不失典雅的鋼琴曲,想起小時候媽媽在鋪滿紅磚的地面上一邊用手搓衣服,一邊聽收音機里周末電臺放的小曲,媽媽邊聽邊清唱,我和弟弟在旁邊手舞足蹈。
就這樣忙碌到下午五時,到街道上轉(zhuǎn)一轉(zhuǎn),絲絲涼涼的空氣里醞釀了多少小雨滴,墜到臉頰,落到地面,吃一晚重慶麻辣粉,看小販老板把太陽傘撐到我們頭上避雨。看上了隔壁小攤上的大紅毛線圍巾,這就是小女子的奢侈,放不下這些裝扮美麗的小物件,十幾塊倒也免去了平日的在意。靜靜的回家,沒有因為雨天而奔跑,也告別了雨季狂奔的那個年紀(jì)。
年底的忙碌禁不住佳節(jié)的守望,頭腦里似乎密布了很多的小格子每一個格子密布著不同的事。
五年的時間,未見雪花飄,我的言談舉止似乎無意的沾染了南方女子的氣息,總是想方設(shè)法的想讓自己變得豐腴起來,越是如此越發(fā)的瘦小,除了工作我慢慢在生活上慵懶,像窗臺下四處觀望的小貓,睜大了眼睛悄悄的不說話。夜里二十二時的那首天空之城,碾碎了婚禮上粒粒泛著青黃的花生米,紋路是那般的清晰,紫紅皮屑滑過指甲間,深夜歸來的第一時間,我寫下今日的幾段文字。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充實的生活也是一種罪孽深重,從學(xué)校里剛剛回來的我,耐不住家長的百般渴求預(yù)約了更多的家教時間,多少有些心力憔悴的困惑,是拒絕也是忍耐,我何去何從的退路容不得放縱和喘息,點點滴滴的際遇在生與死之間苦苦的掙扎著。
奔波往返在城市里輝煌的銀行大樓,流利而順暢的出示我的通行卡,腳步踏進樓梯的一個剎那,我攥的緊緊的公文包里疊放著厚重的文件在腦子里開始一一的排序,我要見誰,我要說什么,在眾多的問題中如何排除首要,我曾為此而忽略我曾經(jīng)是一名老師,有多少個長我半旬的他們也曾是我的學(xué)生,也曾被人崇拜著,仰望著,記不清多少年前的自命不凡和趾高氣揚,我只知道多年以后在不斷的勞苦奔波中選擇沉默和安然。
我沉湎于一個獨立的無俗的世界,輕輕的微笑,輕輕的握手,在所有婉約的派生物下渴望純潔的活著,人們不再因為不平等而滋生困惑,善良人不必恐懼邪惡,這若非是讓人遙想的大同不若說成是我的自我守望。用一顆孤獨的寂寞的心靜靜的遠望,什么是物事,什么是人非?
天淡淡的淺冷,冬絲絲的說不清的寒,難得的半月年假期,戀家,計劃著回的時候卻在計較著一并流失的艱苦,火車的踉踉蹌蹌容忍我千里之外的顛簸往返,父親算起去年今日回鄉(xiāng)在火車上我煎熬了十二天,與其如此不若等待春暖得了便宜機票往返作罷。有心此時變成了無意,我并不知道春暖花開之時,是否也是人和之日。
聽見母親電話里沙啞的喉嚨只想掛掉電話痛快的哭,口腔里發(fā)不出一個音調(diào),說不清道不明,只知道嗯啊細(xì)語的瑣碎,我忙碌的生活讓我不斷的苛求完美,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場孤軍奮戰(zhàn)的游戲但還是奢望有人關(guān)心有人問候,饑餓的一整天挪開步子回家的時候心里酸酸的,一種憤然的心態(tài)充實著我,多少勢力小人在眼前晃動著,奸惡的,丑陋的,諂媚的,浮夸的,我卻在用盡心力的最后選擇了默默的退到幕后悄悄的看著。
奢望每天的太陽都是新的,在即將啟程奔赴福州的日子我卻選擇了放棄,我放棄了自己用心求來的繼續(xù)讀書的那點機會,忽略了往日對此的亢奮和仰望。被時間被金錢被距離擊敗的徹徹底底,等到明年的這個季節(jié)重新再來,看似容易卻又將接起365個日夜,有點澀有點苦,像冬日里浮上白霜的柿子,抱怨著,抱怨選擇的時候無人為己而謀,抱怨著,抱怨等到功成名就的時候熬不過歲月的流逝,永永遠遠的對于錯都只有一個實行者,做著,想著,看似是在上進的活著,其實心已經(jīng)慢慢枯萎了。
如果人都能被某種使命賦予上天賜福的朝氣,我多么渴望我們的心不再衰老,如果生活都是由自己來駕馭,我多么希望我們的夢想可以延伸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