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晉急急一避,卻還是被酒水潑濕了她全身,不少的酒水濺到她的眼睛里,她揉著雙眼,斂袂擦著從臉上滴下的酒水,不禁哽咽道:“王妃,怎么?”話里全是不敢置信的悲楚語調(diào)。
虛若黧拈起那素白繡玉蘭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眼角溢出的點(diǎn)點(diǎn)晶亮的眼淚,顫抖著聲音道:“殊晉,我待你不薄吧。”聽到虛若黧自稱‘我’,殊晉微微一驚,自從長公主嫁到這里來,她就再也沒提起過關(guān)于虛嬛的事。曾經(jīng)她們?nèi)缬H姐妹般那樣要好,她成了太子妃后,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高傲矜貴、冷漠淡然、孤寂孑然,與她疏離生分起來。
從此,她也不再自稱‘我’了,而是用極其生分的主仆之稱。
沒想到她現(xiàn)在再次稱‘我’,反倒讓習(xí)慣了她疏離的她不習(xí)慣起來。
此時虛若黧泣不成聲,哭得梨花帶雨,秋枝亂顫的,她說:“在虛嬛時,我就知道你喜歡蒼哥哥,可是父皇在我成婚時點(diǎn)名讓你做我的陪媵,狠狠拆散了你們這對鴛鴦。我知道你心底百般不愿,委屈至極,我也過意不去滿懷愧疚,于是就想著補(bǔ)償你,從此就加倍地對你好。可是,可是……沒想到你竟恨我到這般地步,表面對我好,背后卻對我施以巫蠱之術(shù)詛咒我,好好好!這個我不追究,可你又為什么要背叛我去傷害我的女兒?”
虛若黧伸出她那纖細(xì)無力的兩只手狠狠攥住殊晉的翠綠衣襟,顫聲質(zhì)問:“你狠心對待我的女兒,到底要我以后怎樣來面對你?你如是行事,又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吶……”
殊晉沉默,她怔怔看著哭得幾乎要?dú)饨^的虛若黧,不知她什么意思。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碰,殊晉捕捉到她眸底一閃而過的詭譎光芒,突然就明白了。原來,她知道了,那么現(xiàn)在,她是不是要以此為借口殺了她。
見殊晉無話可說,虛若黧從身后拿出一個被扎滿鋼針的雪衣小人兒布偶,重重地扔到她的面前。虛若黧又忍不住低低啜泣,道:“這是從你床底下找到的。若不是有人向我告密,我相信我那可愛的女兒哪天被人害死了,我都不知道是誰做的。殊晉,你恨我,對我做任何事都沒關(guān)系,因?yàn)槟鞘俏仪纺愕摹?赡銥楹我ξ业呐畠海艅倓倧浽掳。憔驮趺慈绦膶λ露臼郑俊?/p>
殊晉濃密的長睫微顫了顫,羅袖下的纖纖玉指攥得緊緊的,長長的瑩白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直到她感到有陣陣隱痛傳來深入骨髓,方才逾矩抬起頭來直視著哭得形神俱散的虛若黧。
虛若黧一顫,殊晉目光里的涼意足以讓她寸縷不著地在寒透刺骨的大雪天里一步一步蹣跚而行,又有呼嘯嘶吼含著雪霰子的寒風(fēng)直竄入本已不溫存的胸腔,讓她徹骨徹骨的冷。
殊晉突然笑了,笑得雙眸里霧水漣漣,她說:“是啊,我是恨你。虛若黧,你生來就是公主命,生來就是眾星捧月般的天之驕女,養(yǎng)尊處優(yōu),高貴矜雅,孤傲驕橫,當(dāng)然不知道我們這些低賤人心中對愛持怎樣一種神圣的態(tài)度。我知道你占有欲很強(qiáng),即使不喜歡白慕蒼也要永遠(yuǎn)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為了讓我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你就狠心讓我做你的陪媵……公主啊,你怎能這樣狠心?你——”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