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她并不怕這漫天撲下的箭矢。
躍身而起,她輕紗般柔軟的雪裙在夜夤半空中獵獵起舞,淡煙薄靄般的雪氣輕微微將纖細瘦削的她籠罩于懷,令她周身粲然生輝。冰涼如水的雪氣渺渺淡淡,輕輕淺淺的樣子惘若給萬物罩了一層寒煙淡靄般的輕紗,細微皺襞宛若起了絲縷觳紋的如鏡水面,粼粼漣漪漫延。
如鏡水面卻破碎了。
如被誅得粉碎的她之心。
她的雪色裙擺在半空中詭異地翻卷成蓮花。
雪夜里寒風呼呼而嘯,凜冽刺骨,一陣陣吹得她的那一襲雪色輕紗裙擺翻卷獵獵,雪裙張揚翻飛于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裙擺連連伸展得巨大,裊娜成一朵比之前那朵以冰雪化作的蓮花還要大上一倍的雪裙蓮花。雪裙搖擺,瞬間就將滿池葳蕤灼灼的魂蓮罩住,不留絲毫罅隙讓巨網上的殺手窺見雪裙下面的魂蓮現狀。
她以生命來守候。
一生俱生,一亡俱亡,這是她與虛嬛王室帝司大人白少帝達成的血契。
所以,她必須對她的承諾付出相應的代價。
漫天撲下的箭矢皆被她的巨大裙擺消去,支支赤金強羽箭在她雪裙的阻攔之下,破散成縷縷劫灰裊裊飄去。而她的心再次受到巨大的創傷,即便是這次贏了,她恐怕亦會終生落下病根,不得而治。一想到這里,她的鼻子就微微發著酸,但是,既然承諾過了,她無論如何亦要護佑好這彌足珍貴、百年難求的魂蓮,一朵都不能有任何閃失。
胸口處的刺痛愈來愈重,她再也忍不住般張口‘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鮮血四濺,落到她雪色裙擺上,血漬點點滴滴于那一抹皎雪皓白上洇成朵朵娉婷的梅花,梅花簇生,殷紅在一瞬間潑濺到她傷痛的心底,于是痛楚變得愈加濃烈悲壯。
她咬住貝齒,伸手擦凈唇角的那一簇殷紅。
殺人。誅心。
看來,他們都很清楚她武功的招數,當她施用殺人誅心這一招式的時候,她都會被自己所運出的力道給反噬,對方不止不會受傷,還安然無恙得很。照此推算下去,那么,先前那個蒼青色衣衫的男子應該還沒事,一想到這里,她竟松了一口氣似的笑了笑。
但她并不覺得奇怪,而是在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既然自己無法來護佑盛開得嫣然灼灼、紛缊蔽蕤的魂蓮,那么,該誰來護佑呢?
到底怎么辦?
巨網上方的黑衣勁裝首領目光冷漠陰鷙,他捷速一揮手,身后的每一位死尸般的冷血殺手皆伸手拈箭搭弩,一弩十箭,百箭剎那便成了千箭,箭箭閃爍著懾人的凜冽殺氣與熠熠爍爍的冰凍寒光。除了那位指揮的首領之外,其余眾人的軀體都很麻木僵硬,甚至是輕微微移動寸余許的距離都會很費力,更何況是拈出十支赤金強羽箭這種高難度的動作了。
他們也許并不是自己移動的,而是被控制,還是說他們早就沒有了知覺,茲事不得而知。
看著他們極其僵硬麻木的軀體,與費盡心思才能移動的手腳,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她知道怎么辦了。
須臾,她大喝一聲,“冰骷髏,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