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臺路的沈老夫人病了,沈宜君便打了電話讓大哥回來,沈喬年知道前幾日家里還開著麻將桌子怎么今兒個就病了呢?想必是母親是有話要問他,他就早早的回去大宅那邊,一進門就看見了小鳳.
他瞄了她一眼低頭不說話,把隨身的東西交給了傭人問道:”母親在房里嗎?去告訴她我回來了.”沈宜君知道大嫂本來就是想躲著大哥的,沒想到偏躲不掉就趕緊下了樓,”大哥回來了,母親叫你上來.”沈喬年見前妻面容憔悴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忍了回去,”你去把月月領來,我要見見她.”他對小鳳說完轉身起來上樓去了.
陳鳳云心里狠得牙咬臉上卻面無表情,她想著自己好歹也是烏池陳家出來的大小姐,怎么在沈喬年眼里卻淪落到連個下人也不如,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自個沒有為沈家生個男孩嗎?她忍著眼淚慢慢的走出去對傭人說,”去準備車子,我要去學校接小姐.”
沈喬年猜測得沒錯,沈老太太正是為了庭芳的事找他,”聽說那邊的還有幾個月就生了.”沈老太太見了兒子就問,”我想找個好婆去摸摸肚子,看是不是得男的胎像.”沈喬年陪笑著說:”母親這如今都是民國了不興這些個,再說她哥哥就是醫生,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如今是我的話你也不聽了,你父親不在了這家里就沒人壓的住你了,你就可以膽大妄為想怎樣就怎么是不是?”錢老太太說著說著聲音就大了起來,沈宜君見母親要發火了急忙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她在門外站著隱隱約約聽見母親在訓斥著大哥.
沈喬年自和庭芳結婚后也就是中秋節的第二日才回了趟東臺路來看母親,沈老太太生氣也是應該的,他只是站在那邊低著頭不說話.”你如今是有了兒子忘了娘,你恨我們拆散你和英是不是?”沈老太太拍著桌子喝斥著兒子,”母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過去了,你問問自己你心里過去了嗎?你若是放得下弄這個做什么?”沈老太太看這兒子嘆了口氣說:”真是冤孽呀,喬年你為什么要這么去逼自個呀,難到一個沈太太的名份這么重要嗎?”
沈喬年慢慢的走過去扶著母親的肩說:”母親你放心,小鳳想住在哪里都隨她好了,陳家那邊我自會有個交代.”
庭軒在醫院里剛忙完手邊的事,護士就跑過來說庭華在病房里又發作了讓他去看看,徹底的戒掉大煙是一件很痛苦的過程,他知道大姐現在也不容易,身心體力上都是一種煎熬,他推門進去看見庭華汗流浹背的在床上掙扎,雙手被綁在床兩側的鐵桿上面,庭軒見她咬著牙嘴里嗚咽著說不清楚話便對護士說:”我要給病人打一針鎮定劑,你們要看好病人防著她咬到舌頭,這幾日她還會反復發作,要是夜里有事就打電話到家里找我.”
庭軒把了一下她的脈搏見還是正常的范圍,又向護士問了些病人吃睡的情況,他看著庭華的眼睛對她說:”只要再堅持三個月就好了,我們不是已經成功了一半嗎?
轉眼已是農歷的大年,院子里的梅花也開了,這日永江城里下了一天的雪,沈喬年擔心著庭芳便到戶部巷那邊去看她,庭芳早晨胃口還很好多吃了一碗粥,她見這雪下得漂亮就搬了個椅子坐在房門口看秀荷和秀巧她們堆雪人打雪仗,幾個人正有說有笑的鬧著她看到母親走了過來.
錢太太走過來對庭芳說:”怎么就在風口上坐著也不多加件衣服?”說罷就轉身進屋里去要幫庭芳去拿披風,”母親,我自己來.”庭芳笑著說著就要起身站起來,不防起來得太快身子扭了一下.錢太太見狀趕緊上前去扶了一把,”你如今身子重了就不要和她們在外面鬧,在屋子里呆著多暖和,快些進去吧.”
兩人進屋后就聽見前廳的傭人在叫說姑爺來了,庭芳見雪越下越大想著沈喬年怎么挑這個時候來,她懶懶的靠在壁爐邊的沙發上面,不覺小腹一陣陣的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