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城里的人按照伊雪雅給的方法。情況沒有繼續惡化,但那些染上瘟疫的人也沒有改善,處境是一天不如一天。朝庭一直沒有派御醫到樊城來,伊府的人去過好幾趟城門口,想向那將軍打聽一下朝庭的消息。卻被告知,將軍被派去支援皓王爺去了。
伊雪雅真是心急如焚,那些攜帶瘟病的人再不治療,照這樣下去,健康的人遲早都會染上。到時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樊城就都會被傳染上,不燒城都不可能了。
“小姐,倉庫的糧食已經快放光了!”馬大嬸愁眉苦臉地走了過來,行為卻照樣是恭恭敬敬的。天天幾百號人在領糧,也真難為她了。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看來真快到了山窮水盡時啊!
“大嬸,還有辦法能弄到嗎?”她輕聲地問道。
“弄不到了,整個樊城現在都人心惶惶的。那幾家大戶,也都跟我們一樣,在開倉放糧呢!今天在街上遇到的幾個管家,也是一個個叫苦連天。”
“難道天要絕我?”她凄婉地看了看天,真要亡她嗎?
“小姐,城里其實還有一戶姓丁人家,聽說那家的糧食可多了,多得都快發霉了!”馬大嬸突然眼睛發了一下光,隨后又暗下去了“不過那家主人很難講話,而且從不出門與外人交談,很孤癖!”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帶我去,邊走邊說,到底怎么回事!”伊雪雅瘋瘋火火地拉起馬大嬸就走,只要有糧食,再難也得去啊!
“說說丁府的情況!”
“其實丁府才是樊城第一戶,去年因為丁老爺夫婦不在了。他們家的獨子就很少出門了,也從不跟人打交道。也就沒有人知道丁府的根底有多深了。”
“丁老夫婦怎么過世的?”
“據說是為了救他們的獨生子淹死的,也就是現在的丁公子!”
“哦!”她心里有個底了,八成這丁公子受了刺激,親眼目睹雙親遇難,那個結估計沒人能完全解開。
丁府離伊府并不遠,轉過一條街就到了。從大門外看,的確比伊府還宏觀。只是無人打理,燈籠都有些舊了,一層濃濃的事過境遷之態。
馬大嬸走向前去敲門,約莫過了一刻鐘,才有個極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誰啊?”隨后門被打開了。
“伊府小姐來拜訪公子!”
“去去去,我們家公子從不見客!”家仆看都沒看一眼,就想把門關上。
伊雪雅顧不了那么多了,一個用勁,從馬大嬸身后直接擠到院里去了。
“你這人…”家仆正要說話,伊雪雅回頭沖他輕輕一笑,家仆便著了魔般忘了下文,呆呆地看著她,只差沒流口水。
“帶我去見你家公子!”她輕聲地說道,那是天籟般的聲音,讓人無法拒絕。
“小姐,我們家公子脾氣很怪的,你不怕?”家仆終于回過神來了。
“你帶我去就好,其它的我自己會注意的。”
“那好吧,小姐這邊請!”家仆帶著她們穿過前廊,花園,來到后院,馬大嬸不由咋舌:這丁府還真比伊府氣派。
家仆指了指荷池中涼亭里那個凄涼的身影:“那位就是丁公子了!”
“你們就在這里好了,我自己過去!”她說完便往涼亭去了。
丁公子呆呆地坐著,靜靜地看著湖面,心,早飛到了九霄云外處父母居住的身邊去了。
“丁公子!”她輕柔地叫了一聲。
丁唯天自責的心境像被人扔了顆小石子,蕩漾著層層漣漪,讓他沒辦法去想父母雙雙遇難的情景。他靜靜地閉上眼睛,享受這種大腦暫時空白的寧靜。
“丁公子!”她又叫了一聲。
他猛然睜開眼,回過頭來,呆住了:這位是仙子嗎?是不是上蒼可憐他,派仙子把他父母送回到他身邊來了?
伊雪雅瞧著他,心里一陣難受:原本該是個多么清雅俊逸的人啊,怎么自己把自己折磨成這般形削骨瘦見似凄了?這一年都是怎么過的?
“丁公子,我是伊府的伊雪雅,來此是有些事想要丁公子幫忙!”她開門見山地說道。
伊府的?前兒個聽家仆說起過,新搬來了一戶姓伊的人家,買下了林府的宅子,就是她?那她就不是仙子了!也就無法達成他的心愿了!
他苦笑了一小下,像自嘲:“你走吧!”
“丁公子,我是真有事求你。樊城現在的局勢你應該也聽說過了,伊府的糧食已快派光了,眼看鄉親們就要餓肚子,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故想向丁公子借些糧食!”也不管他聽不聽得進去,先說明下來意再看看吧。
“這些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走吧,我幫不上你!”他平靜地轉過頭去,繼續看著湖面。
“丁公子,你在樊城住了這么多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
“伊小姐,我勸你還是呆在伊府關上門不理外面的事為妙,你才來幾天啊?非親非故,為他們做那么多,值嗎?就算你做了,也不會有人稀罕的!”
“你說我自作多情?”她吃了一驚。
“可以這么說!”
“丁公子,自作多情自古以來就是最傷人的字眼,為了怕別人說自己是自作多情,人心就會變得越來越冷漠,世界也會跟著變得越來越冷漠。愛我們的人終有一天會死,為了讓這份愛延續下去,我們必須愛別人。丁公子,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過什么,但我想告訴你,愛你的人是希望你生活,而不僅僅是生存。如果讓愛你的人知道他們付出無可挽回的生命代價換回的是你這樣生存著,他們會有多心痛。請你不要認為他們也是自作多情,請你!好好珍惜別人給你的一切吧!打擾公子了,告辭!”她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涼亭。
多久沒有聽到這天籟般的聲音了?多久沒有人這樣跟他說話了?是上天的憐憫?淚水順著臉頰緩緩地流了下來,記得父母雙雙遇難后他都沒掉過一滴淚,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眼淚的。心,也是在那時死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