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涼亭里,伊雪雅有些不自在地靠在南宮天佑懷里,靜靜地看著就要落山的太陽。血紅的夕陽灑了他們一身,紅得有些刺目,它正努力釋放最后的光輝,最后的美麗。
“我還是第一次這么仔細看夕陽,真的好美啊!”南宮天佑忍不住嘆道。
伊雪雅兩只小手不停地掰著他環在她腰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數過來數過去。突然覺得他好孤獨,也很可憐,這種平常人隨便都可以得到的快樂,他卻得不到。世人都以為做皇帝好,可真正是個什么滋味,也只有那些做皇帝的人才能領悟到。
“你喜歡看哪?”
“嗯!”他輕輕地應了聲。看著她玉扇般的睫毛眨巴在兩個墨玉般的眸子上,出神地掰著他修長的手指頭。那天真無邪的模樣,可以讓他忘記了世間所有的煩惱和憂愁,就想永遠這樣看著她。
“數清了嗎?我有幾個手指頭?”他笑著問道。
“數清啦,一手五個,總共十個,我們走吧!”她仰起頭來沖地甜甜地一笑,想站起身來,卻被他緊抱著動彈不得,不滿地嘟了下小嘴:“再不走,天就要黑了!過會怎么下山啊?”
“有我在你怕什么啊!就想安靜地跟你呆著!”他把她抱得更緊了,臉從后面湊了過來,緊緊貼著她的臉,陶醉地閉著眼睛。
“你到白象國來干嘛啊?”她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當然是來找你嘍,難道我來給白象國皇帝道賀的啊!”他不滿地翻了翻眼皮。
“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呢,萬一你身份暴露了,可怎么辦啊!”她擔憂地皺起了眉頭。這幾個國家,她大至都有耳聞,白象國雖然好和平,她也相信靖南的為人。但也難保不會有人做那種事:異國的皇帝在自己的地盤上,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手到擒拿,作人質也好,換城池也罷。或是更殘忍一點,把他殺了,引起其國內亂,然后趁機進攻,占領其國。
“傻瓜,我是皇帝,這些都想不到我還當什么一國之君啊!”他不以為然地笑道。
“那你還來?”
“當然要來啦,誰讓你一聲不響就跑了?再說了,今天要不是我來了,你的小命就沒了!”他輕輕地說道,然后又覺得不對勁:“你初來白象國,想必沒有仇家啊!為何有人要殺你?”
伊雪雅愣了一下,她也覺得好奇,為什么她昨兒傍晚才到的竺城,今天就有人想殺她,這下手未必也太快了吧!而她的存在只對一個人有威脅,那就是當時還沒成為皇后的董小婉。可她那人看起來并不是那種陰險小人啊!難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南宮天佑覺出了她的異樣,懷里的這個女子,并不似看到的這般簡單。可是怎么辦,他就是愛她,毫無保留地愛她,她就是他的命。
洞房花燭。
楚靖南靜靜地坐著,董小婉頂著紅蓋頭,一動不動地坐在他身邊。兩邊各立了八位手捧瓜果棗盤的俏麗宮女,喜娘樂顫顫地走了進來,抓起盤中的花生,紅棗往他們身上床上撒:“祝陛下與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撒完棗果后,喜娘接過一宮女手中的喜稱畢恭畢敬地遞給楚靖南:“請陛下用喜稱挑起娘娘的喜帕!”
楚靖南木然地接了過來,挑起了董小婉的蓋頭。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伊雪雅的臉:“雅兒!”他猛然丟掉喜稱,情不自禁地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雅兒,你知道孤有多想你嗎?你為何要離開孤呢!?
喜娘懵了:這皇后明明叫董小婉,白象國第一美人,董宰相的千金啊!名里并沒有個“雅”字,怎么陛下會叫她“雅兒”難道是他倆私底下這么叫的?
“陛下!”董小婉心如刀割。真是個多情種,她和他從小就認識,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以后會是他的皇后。這十幾年的感情,竟然都比不上他跟伊雪雅那時光短得可憐的情感。那到底是怎樣一份刻骨銘心的愛呢?能讓他就算知道伊雪雅不在這世上了,卻依然還是絲毫忘不了她?
而那伊雪雅呢!又何嘗舍得下他!一個弱女子,翻山越嶺的,硬是千里迢迢從天國趕來了白象國。可她董小婉都在做些什么啊!硬是把他們生生地分開。折磨著他和她,同時也折磨著自己。
“陛下,該喝交杯酒了!”喜娘把盤端了上來,喜笑顏開地說道。
他把酒杯遞給她,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他的雅兒,依然是那么美,美得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喝完交杯酒,喜娘便識趣地帶著眾丫頭退了開去。臨走時卻帶走了桌邊的一個香爐。
洞房里溫暖如春,床幔被放了下來,紅燭悄無聲息地燃燒著它最后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