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墳墓,眾多肉體被靈魂驅使,像被擺弄的尸體。唐祎清沒有一刻不想到死。在失眠的夜晚,黑色的氣體一層一層地壓下來,睜大著的眼睛一動不動,如同死不瞑目的冤屈,那黑夜就像是密不透風的棺材,讓人昏厥。也許死亡就像這個樣子吧。
唐祎清并不害怕死,她覺得這個社會比死亡更可怕。等到有那么一天,對這個世界了無牽掛,不在有任何希望與期盼,就安安靜靜的化作塵埃,任各種微小的龐大的生物在自己的體內寄居,內心的怨恨就由那六月飛雪翩然釋懷,一個生命的歷史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唐祎清每每想到這時,內心便會突然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被死亡牽引著的動力。
心如喪死,便就無所畏懼。
程亞諾拽起躺在床上看雜志的唐祎清,喝聲道:“唐祎清,我在問你最后一遍,你和張楊子到底是什么關系,你是不是懷孕了,那孩子是不是張楊子的”
被程亞諾拽起的唐祎清感到莫名其妙,笑道:“程亞諾,你有病吧!我懷沒懷孕關你什么事啊。我告訴你,張楊子喜歡的是我,不管你再怎么誣陷我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做過陪酒小姐怎么了,我水性楊花又怎么樣,我未婚先孕你又能怎么樣,張楊子不喜歡你!”
“你!你真的懷孕了?”
“祎清!”
“媽!”
事情就是這么湊巧,又那么不湊巧,在唐祎清覺得對這個社會再無希望可言時,上帝就扔了一個巨大的希望砸向唐祎清,那一刻她才醒悟,這個世界上還有她在乎的人。
不等唐祎清解釋,巨大的手掌朝著唐祎清的臉呼下。
那力道真是一點不含糊,唐祎清失去重心撲倒在地,嘴角流出濃濃的烏血,腦袋里嗡嗡作響,眼前站了無數的人憤怒的看向自己。唐祎清失去意識,恍惚間又看到一排一模一樣的人將自己拉起,隱約感受到口水在自己眼前飛濺,耳旁嗡嗡直響,就像那些試圖將自己推向萬丈深淵的無知的人,而那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你為什么要這樣,我掙錢供你讀書是要你好好學習的,你為什么這么不聽話啊。我和你爸爸還以為你在學校辛苦學習,沒想到你干了那么多丟人的事情”
“媽,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意識模糊的唐祎清從自己那雙昏暗的眼神中發出來自心底的乞求“媽,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做過”
“我都聽見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還瞞著我,你要瞞我到什么時候啊。我剛才在來的時候就聽說了你做的那些好事,丑事傳千里啊!走,收拾東西回家,我的女兒做錯了事我來調教,走!”
“媽,我真的沒有”
“走,我一輩子要強了一輩子,從來不讓別人戳自己的脊梁骨,子不教父之過,回家”唐媽媽將唐祎清的衣物胡亂塞進袋子里,拉起唐祎清就往外拖。
“媽,我不走,我沒有錯,你是我媽,你是我媽啊,我是你生的是你教育的,我……”
“對啊,你想怪我沒把你教好是嘛”
“不是那樣的,媽,你應該相信我啊”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
唐祎清突然平靜了自己,不哭不鬧,一字一字慢慢說道:
“媽,我7歲去外地上學,從小到大我呆在你身邊的時間不超過8年,我今年就快20了,我20了!我一個人生活的12年是怎么生活的,衣服臟了自己洗,沒錢吃飯了,方便面里的辣椒面我可以就著饅頭吃一天。外邊下著鵝毛大雪,衣服卻凍得像冰塊,每當我問您要衣服,可您每次都說,要好好學習,不要把時間都花在穿著打扮上。可是我冷啊,我只想穿的暖和一點。我從小你就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現在憑什么給我下定論啊”唐祎清已經開始歇斯底里,內心里的憤怒就在那一刻爆發出來,在這個不太熟悉的母親面前,唐祎清感到的是更加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