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進猛然想起松尾一定還在憲兵隊等著自已哩,忙又吼著倒過身率隊向后趕去。再說這松尾,焦頭爛額,一籌莫展時,見柴進居然親自率隊趕來“勤王”,頗有些高興和感概。
便掏了手帕遞給他揩雨水,一面問:“出了什么事的?”
松尾估計柴進應是先到“怡紅院”去了一趟,再趕到憲兵隊的。
如果這樣更好,讓他看看皇軍的慘狀,知道報仇者的狠毒無情,絕了表面順從暗地搖擺以便給自已留條后路的鬼念頭,徹徹底底又全心全意的為皇軍出力。
面對松尾狡猾的發問,柴進只得將自已在“怡紅院”看到的慘狀,一一如實秉報。
“有這等事的?”松尾故意瞪起了雙眼:“你的,怎么不早報告的?”
柴進雙手一攤:“我也是剛接到衛兵秉報,才集合隊伍到了現場。還抓到了一個嫌疑犯,一同帶來了。太君要不要親自審問?”
松尾高興得撅起了大指姆,連聲道“喲西!喲西!你的,大大的忠誠的,開路開路的有。”,說罷,徑直朝前面的辦公室走去。
柴進則率著衛兵,緊跟其后。進了辦公室。
松尾吩咐把油燈挑亮,然后朝柴進笑到:“你的,人的?”。柴進一揮手,衛兵就把一個緊緊捆綁著還罩著黑布的犯人,推了進來。
松尾威嚴的望望身邊端坐的柴進,柴進咧嘴一笑,親自上前揭去了犯人頭上的黑布,松尾瞪大了眼睛:“呃,是你的?”
嘴里塞著一雙臭襪子的李富貴,望著憲兵隊長唔唔直叫,又跺腳又擺身還擠眉弄眼的。
松尾想想,轉向柴進不解的問:“怎么的,會是李隊長的?你的,弄錯了的有?”
“沒有呵,隊長,我怎么會弄錯呢?”柴進委屈的說:“我率隊到現場后巡察,在三樓一房間里,碰見這小子正摟抱著二個花姑娘打炮哩。
你想外面鬧得翻天覆地,死了,不,倒了這么多皇軍,嫖客都跑光了,唯有他還在,不是故弄懸乎,裝聾作啞嗎?”
“嗯?”
松尾一聽,此話有理,唬起眼睛盯住了李富貴。
轉念又一想,好呀,李隊長的,我不是讓你到柴府上去探聽虛實嗎?你怎么跑到“怡紅院”找花姑娘去啦?
“你的,怎么回事的?是這樣的嗎?”
松尾惡狠狠的盯住他:“打炮的,是怎么回事的?”
“唔唔唔!”
李富貴還在連蹦帶跳,松尾這才想起他還給捆綁著,塞著自臭襪子。于是,手一揮:“柴的,解開的,讓他說話的有?!?/p>
柴進一示意,衛兵利索的解開李富貴,并順手拖出他嘴巴里的臭襪子。
可憐的偵緝隊長先是哇哇哇的蹲在地下干嘔,干嘔一陣后,突然跳將起來跺腳大罵:“我操你柴進八輩子祖宗,你竟敢捆了老子,老子和你沒完?!?/p>
“嗯,你的,什么的干活?”
松尾見李富貴破大罵,便喝問到:“什么的干活去了?”,李富貴當然聽明白憲兵隊長的意思,便把奉命去柴府探聽虛實如何如何講了一遍。
然后,伸長頸子等著松尾勃然大怒,大發雷霆。
有柴進進言在先,見偵緝隊長如是說,松尾自然不信,便似似懂非懂的轉向柴進:“你的,不是說在現場抓到李隊長的?”
柴進當然一口咬定是在現場,還讓衛兵作證。
衛兵們自然一迭聲的作證,是隨司令在“怡紅院”三樓房間,當場抓獲李隊長的。抓他的時候,正在打炮哩云云。
李富貴有口難辨,氣得連連跺腳;松尾剛聽得一頭霧水,眼睛滴溜溜直轉。
不過,松尾有松尾的主意,不管李富貴也好,不管柴進也好,大不了相互不服氣,互相看不起,狗咬狗罷的。
或者說,真如柴進所揭發的那樣,李富貴根本就沒有到柴府,而是逛窯子去了。
不過,這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沉湎于聲色小利之人,才能為我所用。精通權術的憲兵隊長,深知其理,一時倒并沒有多在乎。
不過,打炮?打炮是什么的?向皇軍打炮嗎?這倒要問個清楚,松尾想。
“嗯,你的,打炮的?向皇軍打炮的?”松尾唬起了眼睛,瞪著偵緝隊長:“敢向皇軍打炮的?你的膽子大大的?死啦死啦的有!”
這一來,弄得柴進李富貴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誰也沒料到一句習慣性的國罵,竟讓憲兵隊長產生了如此豐富的聯想,敢向皇軍打炮?這還了得?
松尾拍著桌子:“敢向皇軍打炮的?你的膽子大大的?死啦死啦的有!”,無奈,鬼蜮搭襠只好臨時聯手,連比帶劃,指天跺腳的好一陣解釋,才勉勉強強打消了松尾的懷疑。
看看時間已晚,今天也只能到這兒了,松尾便敲敲桌子,提醒二人注意。
“大日本華北駐屯軍司令官閣下,命令我們送一千名老百姓到北平。現在,大風大雨,老百姓全跑光了,你倆說,怎么辦的有?”
說罷,松尾的眼光凌厲地逼視過來。
柴進李富貴躲避著他的眼光,同時搔頭道:“隊長,這,難哩,一時上哪兒去找這么多人?”,“照人頭點的,金票大大的給?!彼晌矐屹p誘惑,腦子里直旋動。
“要不,你倆,統統死啦死啦的,皇軍另找人的。”
二人卻對望一眼,在心里丌自笑笑:松尾小鬼子,這我們倒不用擔心。現在嘛,哼哼,可以說在宛平方圓二百里內,除了咱倆,你是找不到任何人的。
“軍令如山!怎么,柴司令和李隊長很為難的?”
松尾加重了語氣,面色變得猙獰。二人頸項一縮,仿佛小鬼子那雪亮的軍刀就要劈頭蓋臉砍下來一樣,一股涼氣從腳下直沖腦門。
柴進喃喃自語:“實在是沒人呵,上次費了那么大的力,抓的人,怎么給跑啦?”
李富貴則佝僂著頸脖子,嘆到:“唉,沒人,司令官閣下要這么多老弱病幼,干什么用啊?真是沒人呀。”
等二人搖頭晃腦夠了,松尾這才狡黠的一笑,伸出指頭朝二人勾勾:“來的,來的。”
二人聽得膽戰心驚,惴惴不安,松尾拍拍他倆肩頭:“萬無一失的,這就叫欲擒故縱,聲東擊西的,懂嗎?”
二人就雞啄米一樣點頭,管他媽拉個巴子,小鬼子怎樣說,我們就怎樣做。反正,順著他話頭,不起氣。
二人走了,松尾也松了口氣,往椅子上一靠,捺鈴喚來衛兵:“讓宮崎君到我這兒來?!保l兵退后一步立正:“隊長,宮崎不是已經上吊了的?”
松尾回過神來,想想,吩咐道:“讓竹下尾少佐來的,馬上的?!?/p>
一會兒,竹節尾敲門進來:“隊長!”
“你的,機要員的干活,明白的?”
隨軍女護士恭恭敬敬的低下腰:“我的明白,謝謝!”,“向駐屯軍司令官閣下報告,送人計劃改在下周;憲兵隊戰斗減員嚴重,請派部隊支援的。”
“嗨!”
女護士彎彎腰,白凈的臉龐上露著溫順而甜膩膩的笑容??磥恚龑ψ砸驯粦棻犻L提升為機要員,十分高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