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捺,掛在司令官閣下頸脖上的銀鑰匙爆炸了。爆炸力剛好將閣下的頸脖劃開了一道深口子,那血,就咕嘟咕嚕的冒了出來。
在坐的都驚呆了,這可是大日本侵華皇軍華北駐屯軍司令官閣下啊,堂而皇之的陸軍中將啊,這可怎么得了?誰干的?
在大家看稀奇的注視下,司令官閣下終于頭一歪,倒下了。
嘩啦啦,院落里全亂了。呯呯呯!槍聲四起,軍統特工的子彈,狂風暴雨般掃向持槍的衛兵和守衛,小鬼子怪叫著紛紛倒下。
片崗和松尾像患難兄弟一樣,相互抱著倒下,將自已的頭低低的緊貼在地下。二人不急,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槍聲一響,屋外的守備部隊和躲藏在城外青莎帳里的防范部隊,就會沖進來。
無論如何,這幫子軍統特工饒是神通廣大,也是跑不掉的了。
片崗緊貼在地下的腦袋瓜子扭扭,緊閉著眼睛,無可標何的哼哼著:“松尾隊長,搞了半天,還是讓人給端了鍋,混了進來,現在全完啦。”
松尾咬牙切齒,恨不得自已搧自已幾個大耳刮子,抖動著嗓門兒傷感的說:“唉,問君能有幾多愁,一江春水向東流啊!片崗大佐,你是知道的,我是盡力了,我盡力啦。這是天遣!天遣??!沒有辦法的事啊?!?/p>
片崗用短腿使勁兒踹踹他,嘶啞著嗓門兒,氣吁吁的:“八格牙魯!你盡了力?我沒盡力?不管怎樣,這是在你宛平地盤上,你無論如何是脫不了干系的有?!?/p>
松尾思前想后,憤憤不平又恨恨然的咬緊牙關。
“說來,都是那個該死的桂二爺害了你我,大佐,咱們非得把桂二爺碎尸萬段才解恨?!保瑣彎M意的哼哼,悄悄的扭著粗笨的腦袋瓜子:“馬上殺!連他那女眷和孩子?!?/p>
松尾突然覺得四周好安靜,抬起頭一瞅,軍統特工早溜了。
大院死尸橫存,中了毒的一大片將佐和貴賓倒沒有再吃槍子,只是個個趴在地下,嘴角流著白沫,手足抽搐,有出氣無進氣。
松尾站起來,跑到恩師面前一看,司令官閣下早死僵硬了,嘴角還流著白沫,頸脖上的深口子血已凝固,向上狠狠的瞪著眼睛,像是在驚問:“這是怎么回事兒?怎么啦?誰干的!”
看來,恩師即中了毒,又挨了微型炸彈,不死才怪哩。
想起恩師的好處,松尾忍不住灑了幾滴淚,替恩師輕輕合上眼睛,又脫下自已的新軍裝,蓋在他身上,然后立正,敬禮,一扭身,沖了出去。
事后查明,小夫人和同門師姐關于參觀團的情報送出后,軍統戴笠經過一番潛心研究,從中國的古藥書《本草綱目》上找到了解決敵酋的最佳答案。
一如《本草綱目》所述,這本是二味毫不相關的中藥,可把它們意外混合在一起后,卻產生了強烈的毒性。
問題是,這種混合的毒藥,怎樣帶進敵酋的宴會場地?
無須多言,這樣重要的宴會,敵人一定會層層把關,檢查監督,送藥人根本沒機會下手。軍統戴笠經過一番深思苦想,想到了宴會的酒和水。
如果只把二味中藥下到一種里面,讓它們在敵酋嘴中合二為一,豈不是查不出又不勞特工的冒險下藥嗎?
想到即做,從監牢里提出了幾個死刑犯,戴笠將摻雜了二味中藥的酒讓其喝下,歇一會兒后,再喝白開水。結果死刑犯陷入了昏迷,可不致于斷氣。
反過來一試,死刑犯當即倒地,嘴角流白沫,手足抽搐,一命鳴呼。
結論,將二味中藥摻在白開水里比摻在酒里更致命。
小夫人與艾老板接上頭后,色誘吳掌柜的,留下了小瓶子,不想當晚自已就被迫和丫頭宛兒火拼,意外身亡。
更奇的是,吳小三接了毒藥瓶,居然保存得好好的,并且于當天拿了出來,攪進了一大桶白開水中,完成了軍統特工未竟的鳳愿。一切經過得天衣無縫,處處湊巧。
最后,軍統戴笠的毒藥大顯威風,毒死小鬼子中國大陸派遣軍華北駐屯軍司令官陸軍中將閣下,以及參觀團的隨隊貴賓等一百七十余人,震驚日本國內,天皇為此破列向軍部鞠躬致慰。
毒殺事件傳到海外,世界為之振奮。
都言:中國有奇人奇事的四萬萬同胞,縱然被小鬼子短時間占領,可絕對不會亡國,由此而更加堅定了世界反法西斯陣營的團結和戰斗意志。
軍統戴笠一擊中的,再擊中的,自然加強了其在蔣委員長心目中的地位,高興異常。
抗戰勝利后,他曾特地命人到宛平尋找吳小三掌柜的,準備給予重獎。
然而,吳掌柜的及其全家和那日參加了宴會烹制的男女老幼共計三十余人,早已被小鬼子逮捕,嚴刑拷打逼供后,全部被送進了北平七三一細菌部隊的實驗室,此是后話了。
再說片崗和松尾領著小鬼子奔回憲兵隊,見桂二爺,三姨太菊花及三個孩子,都被特別行動隊嚴密看守在各自牢房里,這才放下心來。
片崗往松尾腰上一戮:“你的,進去的,勸降桂二的有?!?/p>
松尾乖乖的點點頭,朝牢房走去。他心中十分清楚,恩師已死,參觀團和貴賓一幫子所謂“皇軍精英”也跟著殉了葬,這個史無前例的重大責任事故,自已無論如何脫不了干系。
實際上,自已現在已是罪孽之身,如果片崗要下令審訊,自已只有被送上軍事法庭,然后蒙上黑布捆綁在木樁上,任雨點般的子彈打成篩子,了此殘身。
戰爭可不管誰對誰錯,只認誰的官大權重。
眼下,北平特務機關長片崗大佐,就是皇軍在宛平的最高長官。這個矮胖的蠢豬,可是什么壞事兒也干得出來的,得提防著點才行。
螞蚱尚且偷生,何況人乎?
求生的欲望,讓松尾變得順從和恭維,盡管他十分后悔,剛才為什么不趁都趴在地上時,自已悄悄給這頭蠢豬來上一槍或擊上一掌?
那樣,形勢就會大變,自已就可以發號施令了。
“二爺,讓你久等了?!彼晌脖鹆穗p拳,滿面堆笑:“昨晚睡得可好?”,不知咋的,一到了二爺面前,松尾總感到自已仿佛就矮了一截。
面對桂二爺挺得筆直的腰板,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一雙蒲扇大的巴掌和純厚沉默的厚嘴唇,前憲兵隊長總感到一種深深的怯意。
“有槍有炮有探照燈地伺候著,能睡好哩?”
二爺微微一笑:“一客兄,小水瓶沒水哩?!保晌簿统h遠圍著的小鬼子罵到:“八格牙魯!沒水了的,不知道的?打水來的有。”
二個小鬼子就跑過來,離得遠遠的,伸出手來接。松尾惱怒的拎起小水瓶從牢門扔出來:“八格,我的病的有?神經病!”
小鬼子接過水瓶跑了,松尾又關心的朝正面的牢房看看,問到:“孩子昨晚驚醒沒有?三姨太睡得可好?”
二爺沒回答,而是緩緩的微閉上眼睛。
松尾小心翼翼的瞅著他,說:“今天上午的槍聲,二爺聽見了嗎?”,二爺虎的睜大眼睛,憤憤的問:“你們不是搞什么參觀團參觀哩?怎么又響槍又響炮的?還有哭哭啼啼,鳴里哇拉什么的,硬是安了心不讓百姓過日子哩?”
松尾就把上午發生的事兒,一字不漏的告訴了二爺。
憲兵隊長一面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一面鄭重的問到:“二爺呵,請告訴我,如果你今天在場,你會怎樣做哩?”
二爺哈哈一笑,揮揮雙掌:“我請你們吃這個,免費的?!?/p>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