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累了,我甩了甩手,這是習慣,其實已經好幾年不用鋼筆寫字了,肚子有些饑惡,我開始尋找吃的東西,我肯定不會像以前那樣靠方便面充饑了,那是30幾歲,還沒有老與不老得概念,胖瘦的問題,都不影響我的心情,而現在的我,多了一個照鏡子的毛病,不是照臉,是照肚子。照胸部以下肚臍以上的部分,叫做腰圍。我想,人老了沒有辦法,體型變了就徹底無望了,所以我總是希望腰圍與胸部的平面差異大一些,這仿佛是我唯一的期盼了,對于自己。
從前我更注重女人內在的價值,這使我相對樂觀的是我并沒有讓自己失望,自從開始通過游說推銷自己的想法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的外在的價值,原來是我忽略已久的東西。
下午下班之前,我狠狠心,拿出兩個小時的時間,做了個皮膚護理,順便做個一下頭發,回家以后,照鏡子的頻率多了兩倍,盡管看的還是腰圍。
我決定晚飯不吃任何主食了,找了兩個西紅柿塞進肚子,不飽。又喝了一杯牛奶,勉強可以應付精神的集中了。
我在客廳里茫然的轉了三圈,腦子里還是小說的構思,作為一部描述抑郁癥群體的小說,理性是必要的,配之以宣傳,可是荒誕,所謂的荒誕才是小說人物的基調,荒誕有自然的,更多的是病態的。
我已經不夠病態了,源于我的調整,遺憾的是我發現自己調整了之后,整個社會卻有些病態了,到處是病態的人們。這新的病態似乎也包括我為了抑郁癥詩人們的被關注而奔走的時候,還要注意減肥問題的配合,仿佛要宣傳和包裝的是我。
劉小偉給我唯一文人圈的領引就是這樣一個誤區。
我懷疑著,并相信著。
寫小說變成了一種義務,似乎在寫一篇帶著專題的報告文學,我不知道這最終會有多大的意義,但我忙碌著。
康復中心已經完全不像早年的事無巨細的操持了,作為私立,我融進了許多的專家做股東,每個人的責任心幾乎都強于我,這就是中國知識分子的品德。我有些游手好閑了,所以才闡發了文化夢,我是個不安分的女人。
聽說司徒的病又重了,沒有辦法不重,康復中心的生活是半軍事化的,除了藥物治療,精神上未必不是摧殘,但是這是制度,因此我無能為力
我寫的根本就什么也不是,我頹喪的心里說著,對自己失望極了。寫不好對我沒有什么,可我不是為了自己而寫的呀,我這樣想著,仿佛自己高大起來。但還是寫不好,我不擅長觀察和描寫,內心的活動太多,語言也不夠時尚,文筆我就不好評價了。
打開MSN,劉小偉果然還在線上。
“我寫不了了。”
“出去轉轉。”
“回來也寫不了了。”
“為什么?”
“我不會寫。”
“那誰讓你寫了?”
“我必須寫。”
“沒人攔著你。”
“我要瘋。”我狠狠的敲出這幾個字。
“不是已經好了嗎?怎么又要瘋?”
“我發現我根本不是寫作的材料。”
“怎么不是,跪下求我當老師就行了。”
“還有什么條件?”
“還能有什么條件?你又不漂亮。”
“媽的。”
“你的目的性太強了。文筆是需要醞釀的。何況,為了社會對抑郁癥作家的關注也沒必要非自己赤膊上陣啊!”
“好吧,我們沒有共同語言,我不說了。”
“偏執,瘋婆子。”他顯然惡狠狠的說。
我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