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紫云經常有意無意的往主帳大營那里靠近,要不是那里有侍衛守著,我怕是她早就不顧一切的沖進去了。今天晌午,紫云有借口要給皇上添一杯午茶,跑到了主帳大營的外面。
“行了,你回去吧。”一個侍衛說道。
“這個茶要在弄一下才可以喝的,不知道皇上愛喝什么口味。您讓我進去,我侍候皇上喝吧。”紫云心有不甘的說道。
那個侍衛面無表情的一推她:“走開,皇上也是你見得?”
“求求你了?”紫云還想說什么。
我分明看到那個侍衛已經是一臉的怒容,大有要殺人的樣子,于是,我急忙過去把紫云拉在一邊。看著那個侍衛把紫云送過去的茶給倒了。那個上官啟宏來的時候帶來了自己的御用廚師。他是不會吃大營里面的食物的。可是,明知道這樣,紫云還是不斷的嘗試,希望,自己可以見到那個人。
我把她拉回了房里面,她又一次不爭氣的哭出聲來:“我沒用,真是沒用急了。嗚嗚。我自己都想不出什么法子來見到他。”
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這樣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撕心裂肺,可是換來的結果呢?想到這里,我還是不由的勸說她:“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吧。不值得。你明明知道他已經背叛了你。”
“不。我不相信的。他一定是受了他父親的脅迫了。你知道嗎?當初,他是那樣的愛我,他甚至在我父皇抓我回去的時候,為了我,不惜落入懸崖,我本來,本來是以為,他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了。要不是晉王說他還活著,還當了監國。我就不會相信的。”她哭的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更不能確定,是不是,這個上官啟宏真的負了她。如果是,那么真的很悲慘,恐怕,這個紫云,又要重復我的命運了。
“我的長龍,我的長龍。”她嗚嗚地呼喚著她對他的愛稱。
這是個癡情的女子啊!
這幾天,紫云在和我商量著要設計見到她心愛的長龍,因為,她確定,只要她和上官啟宏相認,我們就可以成功的奪回本屬于我們的東西。
不錯,這些天,聽說,上官啟宏來的這里,就是因為,他懷疑公子宇和他的妹妹有篡位之心,畢竟,萬安國的軍隊本就不多,而這支軍隊是主力,要是丟了這支軍隊,恐怕他的皇位也就不保了。俗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所以,這個上官啟宏,還是借著御駕親征的名義,來到了這里,親自監督公子宇的一舉一動。
我這幾天幾乎每時每刻都監視著紫云的行動,我的真的好怕她會做出傻事,耽誤了我們復國的大事。可是,最近,那樣一個聰慧敏銳的女子,卻也是變得笨拙起來,她無法看懂她和上官啟宏的未來,她只是一味的相信,她可以用愛情,來挽回這場戰爭。
深夜,已是中秋時分,天氣漸漸轉涼。我躺在床榻上,回想著過去,時間飛逝,一晃就幾年就這么過去了,回想當初我初入宮廷的時候,還不過只是一個稚嫩的少女,天真爛漫的樣子,看上去怎么都想不到會在幾年后變得如此滄桑。現在,我已經二十有余,是一個成熟的婦人了。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的感情。只是可惜,紫云還是不能理解。這般想著,我昏昏成成的睡去了。夢里面,我好像看見紫云去見了上官啟宏。這個夢魘,讓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掙扎起來的時候,再也沒有睡意,就決定去看看紫云。我出了帳篷,天已過深夜,涼風里帶著一些透人地寒意。我抬頭看看那天上皎潔的月光,玉盤盈滿,我才驀地想起了,已經又快是中秋月夜了。忽然,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個中秋月夜,我和晉王發生的事情,心頭,一陣悲痛。
我走到紫云那里,才發現她已經不再了,我看見她的衣柜開著,里面,她最好的一件天藍絲織的朝陽朝鳳裙不見了。那還是她離開萬安國的時候帶出來的,是她平時最喜歡的衣服,那件衣服,她已經很久沒有穿了,因為它太貴氣了,本是公主的裙子,又怎么能穿在一個村姑的身上呢?
看見她的裙子失蹤的一刻,我就明白,她去了哪里。原來,我的夢是真的。
我急急忙忙的就往主帳大營那邊敢。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我到的時候,那里已經是火光沖天了。眾多的侍衛圍在大帳外面,只見上官啟宏一臉無情的拿著劍,指著已經跪倒在地,泣不成聲的紫云。
“賤人。你還有臉來找朕。你知不知道,朕現在最想殺的人,就是你。你看看,朕的這支左手,就是你那個死有余辜的父親給砍掉的。真是后悔,當初怎么會,那樣迷戀你。”上官啟宏說著,劍又向前伸了伸。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上官啟宏的左手是一個假的,那天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卻是沒有看出來。
紫云喃喃的泣不成聲:“對不起,我有過,我有過。”
“對,你本來就該死,你害的人還少嗎?你囚禁了我妹妹,弄得她性情大變,你害死了我的母親,你害的我丟了一只手,我真是恨不得,殺了你。”說完,上官啟宏的一劍就刺了過去。
我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什么也顧不上了,我沖了過去,拉開了紫云。
就在這個時刻,宇和紫煙他們聞訊趕來了。隨著一聲:公主駙馬到。他們就閃現在了人群里面,這個時候,我們目目相對。我看見,宇那驚愕的表情。
緊接著,我和紫云以亂黨身份,被啷當下獄。我又一次深處在這暗無天地的地牢里面,我知道,這一次,自己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我和紫云呆在牢房里面,我靜靜聽著紫云講述他們的過去。
在紫云還是萬安國公主的時候,她從來都已美艷而聞名,她熱愛美麗的裝束,甚至,她認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就在那一年夏天,她剛滿十五歲地時候,她到萬安國的郊外去散心狩獵,可是,在追逐一只麋鹿的時候,她離開了眾多的侍衛,自己獨自進入了深遠的森林,等到傍晚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奈何怎樣,也走不出這片森林,聽著遠處狼嚎的聲音,這個心高氣傲,一直不畏懼什么的公主,還是流下了眼淚。她不敢大聲呼救,害怕引起遠處狼群的注意。就這樣,天越來越黑。她也越來越害怕。她以為她會再半夜被狼吃掉的時候,他出現了。
一個身穿破衣,面容俊朗的樵夫。他本是砍柴回家,去給父親練丹用的。他的父親是一個不得志的方士,一輩子就靠在深山才一些藥材,回家練成丹藥,售賣出去而謀生,他的母親體弱多病,不能干重活,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少不更事。最近,為了彌補家里的窘境,他砍的柴火越來越多了。他想,父親練丹用不了這么多,剩下的還是可以賣出去的。所以,他每天要天黑才回家去的。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衣著華麗,絕代無雙的她。這個無助的女子,這躲在一個角落里,哭泣。
后來,他救了她,像所有故事里的一樣。他俊朗陽光,她美麗多情。
然而,這樣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它悲劇的結局。就像是我和晉王的結局一樣,注定了,就是悲劇。在萬安國的國王得知自己的女兒愛上一個山野村夫的時候,悲劇也就開始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紫云在無意間囚禁了她深愛男人的妹妹,可是,她卻毫不知曉。那個時候的紫云,是那樣的任性,任性的愛上了一個自己父皇不能接受的男人,還囚禁了一個只是和自己相貌相當的女子。
在到后來,父親為了挽回女兒的心,盡然不惜將女兒嫁到萬里之遙去和親,一來死了女兒的心,二來可以以此化解幾百年來楚國和萬安國的矛盾。然而,自己的女兒怎么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她選擇了和自己最心愛的人私奔。本來,當年的上官啟宏,正在為了妹妹的失蹤而惆悵萬分,沒有想法出逃的。可是,他終于還是禁不住公主的一再請求,鋌而走險。接著,就是追兵,一路一路的追來。他為了保護她,落下懸崖。在最后的時刻。善良的上官啟宏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將來愛人的生活。他叮囑她,要好好活著。還有,就是替自己找到妹妹。那個時候,紫云才知道,原來,上官啟宏的妹妹竟然就是自己囚禁的那個無辜的姑娘。當她看著他給她留下妹妹的畫像時,她才知道,因為她的任性,她都做了些什么?
后來,處于內疚,她找來了依羅的父親,可憐的姑娘,自己的哥哥死了,母親也不再人世了。也就是這樣,紫云對她充滿了內疚,為她改名叫紫煙,認作自己的妹妹。而她的父親,也一時榮寵,進入皇宮。成了國師。
再后來,國師利用藥物,控制了萬安國的國王。公子宇出現在了萬安國,用款款柔情明晰了紫煙混亂的神智,紫云誓死不嫁楚國太子,再次離家出走,在萬分危急的時候,公子宇獻計找人替嫁。然后,就是我被送上花轎的那一天了。
也許,一切都是注定的。若是沒有當年紫云公主的任性,就不會有今天紫煙兄妹的仇恨,也不會被公子宇占到了先機。可是,不該發生的一切,終究還是發生了。
紫云講完了這一切,頹然的倒在了我的懷里。她現在已經沒有淚水,只剩下絕望:“顏,你說,這些是不是命運?”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一切真的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