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漠城
數天后,飛宇依舊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而怪物殺人之事也很少發生,至少大街上在也沒有出現過干尸。
飛宇的直覺告訴他,神秘男子依舊在漠城,而且當晚那個絕世高手并未找到他,飛宇不敢肯定他們到底有何淵源,但當晚神秘男子對那絕世高手十分忌憚,二人之間必有秘密,又隱約察覺,這個秘密與神秘男子怪異的身法有一些關系。
傍晚,飛宇一個人跑到城外的森林里,從小,他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到森林里練功,而且習慣傍晚。
麒麟趴在他的肩上,像一只懶貓。
瀑布飛旋,水花四濺,晚風拂過,空氣中夾雜著泥草的清香,夕陽西下,林中倒影相織,水面波光粼粼,自有一種恬靜之美。
飛宇尋了個地方,盤膝而坐,開始運轉體內真氣,自絕地回來,他懷疑自己體內發生了某些變化,回憶起逃出絕地之時,危機時刻,額前隱約感覺暖意,登時出現一道金光,那金光并非麒麟之神力,也絕不是玄天界,那到底是什么力量所為?他又回憶起那晚危機時刻,恍惚間見到一條金色神龍,額頭同樣感應到了暖流。
飛宇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從丹田流出,眼觀鼻,鼻觀心,全身放松,很快,他就覺得自己進入了某種狀態,他開始仔細探察全身,想找出其中蹊蹺,但很快就失望了,體內并無異常,額頭處也什么都沒有發現。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飛宇慢慢睜開眼睛,麒麟正在一邊打滾,它像一個淘氣的小孩子,它已經學會了人類語言,見飛宇睜開眼睛,便屁顛屁顛跑過來,用稚嫩的聲音道:“餓了!”
總體來說,飛宇對麒麟的表現還是非常滿意的,這小家伙雖然貪吃,但不經常給自己惹麻煩,也很聽自己的話。
“你去抓幾只小動物來,我們大吃一頓,好不好!”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自己去打獵,現在有麒麟,他更愿意在這里睡覺。
“你為什么不去!”麒麟不滿意了。
飛宇拍了拍小麒麟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小家伙,我們現在分工,你去抓一些小動物來,我負責做晚餐,你要知道,抓小動物是很輕松的活,做晚餐可是很累人的!”
“真的?”小麒麟好奇地看著飛宇。
“當然是真的!”飛宇連哄帶騙,“唉,誰叫我這么偉大,算了,以后這樣的重活都由我來干吧!”
飛宇記得,小時候,老陸就這樣欺負自己的。
麒麟興高采烈,馬上跑進樹林。飛宇與它還有一個約定,麒麟不得對飛宇使用讀心術,神獸單純,向來一言九鼎,答應的事情從不反悔,所以,麒麟在也不對飛宇使用讀心術了。
夕陽西沉,明月初升,林間一片沉靜。飛宇坐在樹枝上發呆,樹林里傳來颯颯聲,是麒麟帶著幾只野味回來了,飛宇已是急不可耐,準備下去生活,突然,一縷涼風吹過,飛宇意識到有人正向這邊靠近,待他跳下來,不遠處已經多了一個人,這個人一身黑,沐浴在月光中,十分詭異。
飛宇微微一愣,隨即面色一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你!”男子一驚,隨即冷聲道:“我們還真是有緣??!”
“你不是來找我的?”
“當然不是,我剛才看見這小家伙在狩獵,對它產生了好奇,于是我就跟上來了!卻在這里遇到了你!”
飛宇翻了翻白眼,很是無奈。
“這小家伙似乎不簡單!”男子面朝麒麟,似乎在打量它,“它應該不是普通的魔獸吧?”
飛宇見男子對麒麟產生了興趣,連忙轉移話題,“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男子沉默不語,在男子開口之前,飛宇也不打算繼續追問,與危險人物打交道,要有耐心。
男子沒有回答飛宇的問題,他的語氣變得平緩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冰冷,“林飛,我有一事相求,你可以答應我嗎?”
飛宇微微一愣,男子對他的態度突然轉變,他立刻想起來,自己曾經冒充林云的弟弟林飛,而且說過能治好他。此時,恐怕對方正是為此事而求自己,
“你說吧!”
男子慢慢走過來,飛宇心頭一緊,本能后退了幾步,做好防備,他記得,上次對方可是要對自己動殺手,這個人十分危險!
飛宇后退了幾步,停下來,他很奇怪,因為這次他沒有感覺到任何殺氣。
男子從懷間掏出一樣東西,“林飛,我想請你將這塊玉交我的弟弟!”
飛宇暗中松了口氣,手心早已冷汗連連,他雖想找到這神秘男子,探清一些事,但此時真的站在他面前,難免有些心虛,因為自己騙了他,一旦他發現自己不是林云的弟弟,更不能為他治病,可想而知,自己便再無利用價值,只有死路一條。
定眼看去,那是一塊畸形玉石,色澤暗淡,并不出彩。
“這個……”飛宇有些為難,“我與你不過萍水相逢,而不認識你的弟弟,談何將這塊玉交給他呢?”
男子沉默不語,收起玉。
雖然看不見男子的真面目,但飛宇知道,他此時在笑,笑得有幾分凄涼。
少年面沉如水,坦然走到男子面前,“敢問令弟高姓大名?”
男子抬起頭,面對著飛宇,沉默片刻,遞過玉石,“他叫蕭潛,麻煩你替我托一句話給他,為兄一念之差,殺孽深重,方今悔悟,卻為時已晚,不求弟能原諒,只望弟不要重蹈為兄覆轍,珍重!”
“放心,我會盡力而為!”
“謝謝你!”
“不客氣!”飛宇接過玉石。
飛宇有些不習慣,幾日不見,對方如同換了一個人,聽他這口氣,仿佛大限將至。
林間靜謐,晚風徐徐,月光弄影。
飛宇有一肚子問題,此時卻不知如何開口。
“林飛,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男子抬起頭,仰望著天空,嘶啞的聲音隱約變得清澈。
飛宇沒想到對方突然問這個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也曾經無數次思考這個問題,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世人活著,為財,為名,整天奔波勞累!”
男子望向他,仿佛在苦笑:“怎么,難道他們不對嗎?”
“沒有什么不對的,不同的人對生命的理解是不同的,一個路邊的乞丐今天得到了一碗普通人家吃的飯菜,他會高興得手舞足蹈,但對有的人來說卻連看都不想看一眼,一個普通人突然撿到了一筆巨款,他會高興得發狂,但對那些大商豪強來說,卻不屑一顧,一個貴公子突然傾家蕩產,當他被生活貶到窮困的群體,他發現,原來沒有錢,也可以活得很快樂。也許,昨日的那個乞丐便是今日的那個對那碗飯菜不屑一顧的人,也許前天撿到巨款的人便是今天那個大商豪強!也許,貴公子后來又不快樂了,希望回到從前的富貴生活!”
“所以……”
“所以,我們有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么!”
“那……”
飛宇:“那我們還是得繼續活下去,因為不活下去,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生命的美麗本生就在于它有太多的未知,這是一個奇妙的旅程,也是一個充滿驚險的旅程,也許,一步之差,成千古恨!但并不能阻止我們向前進!”
“好樣的,年輕人不懼艱難,勇往直前!”男子沉聲贊揚。
飛宇苦笑:“這不過我一家之言,人生巧妙無窮,又豈是你我一言兩語便能說清楚的,恐怕,等我老了,對生命又是另一番認識!”
“沒關系,就像你說的,走下去,經歷生命的歡喜和失落!”
飛宇問:“你今天很奇怪,發生什么事了嗎?”
飛宇看得出,他在苦笑,他很無奈,他有一些傷心事,他先前殘忍、冰冷無情,四處吸人血肉,但此時的他,既有幾分凄涼,好像想起了往事,又有幾分釋然,仿佛沉重的包袱終于放下。
“前日,我病情大發,四處尋找獵物,正巧遇到了兩個小孩!”
飛宇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驚痕。
“當時,我已經到了無法控制自己的地步,全身猶如萬箭穿心,異常難受,情急之下,我抓住他們其中一個,想要暫解燃眉之急,當時,我的意識很混亂,我很想快一點吸噬干凈那個小孩!他無力掙扎,也沒有掙扎,眼中充滿了絕望,和以前我吸噬的人一樣,絕望!”
男子仰頭望天,明月當空,一縷風拂過,吹起他的長袍,他輕嘆了口氣:“我試圖用最后一絲理智阻止自己,可我發現不做不到,小男兒無辜地看著我,他突然對我說:求求你快點殺了我吧!我突然愣住了,問他為什么,他說,也許你殺我了,就不會想殺我的弟弟了!”
飛宇似乎聽到眼淚落地的聲音。
“后來呢?”
“后來,我放開他,對他說,我不殺你,也不殺你的弟弟,以后,你要好好保護你的弟弟,好嗎!無論發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保護他,像今天這樣……”說著說著,他低沉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
飛宇沉默無言。
“這兩天,我不再殺人,每次病情發作,我都躲在森林里,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獨自承受萬箭穿心之痛,原來我不是非飲人血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