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云天策的手掌心,帝都八方盡收眼底,不由得豪氣更甚。
然而,他的眼睛卻被遠方的蒼龍山吸引住了,在那里,他感應到了一種強烈的靈魂呼喚。
這時,后方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鳴叫,飛宇轉過身,卻見一只體型巨大的獵鷹劃過天際,俯沖下來,目標正是他。
他一眼便認出這是一種叫鯤鷹的極其罕見的魔獸,傳說它常年翱翔于大陸西境迷霧森林的上空,以吞噬那里的死氣為生,飛翔速度極快,雙翅擺動可以造成大風,并且能飛到很高,可達云層當中,然而,性情極其暴烈、兇殘,很少為人類所馴服。
飛宇也只是在書中見到過,卻沒有想到如今真的見到這兇獸了,正在驚詫間,那只鯤鷹已經飛近。
其實那鯤鷹離他上有幾百米遠,只是因為它體型實在巨大,這個距離看上去仿佛已經近在咫尺。
鯤鷹發出一聲長鳴,聲音凄厲刺耳。
下一刻,鯤鷹已經真的近在咫尺,它的身體足有兩個云天策的頭那么大,表面布滿了看上去堅硬如鐵的黑色羽毛,雙翅鋪展開,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遮蔽。那兇性凝聚的眼睛如同兩道實質化的驚雷,要將所看到的全部劈成粉碎。
飛宇站在云天策的手心,長發飄舞,衣袂獵獵作響,眼睛里卻看不出絲毫波紋,他已經是死過好幾次的人了,如今還有什么可以懼憚的呢?
雖然隔很近了,但那鯤鷹在周圍徘徊著,卻沒有真的撲上來。飛宇在它背上看到一個人,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魔法長袍,仿佛要融入鯤鷹的身體里一樣。
飛宇斷定他不會貿然襲擊,因為這難免會破壞云天策的石像,這是對千古英雄的褻瀆,相信帝君不會輕易放了他。
飛宇看到那個人在看自己,他的目光很冰冷,沒有絲毫溫度,而且眼角彌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他在對自己笑,很輕蔑,仿佛在觀看一只螞蟻一樣,隨時都可以弄死這只螞蟻。
事實上,飛宇現在很清楚自己的處境,這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局面,對方如此驕狂到也有這個資格。
對方用一種近乎宣判死刑的口吻說:“你聽好了,在你死之前,可以知道殺死你的人的名字,司馬浩然!帝國第一圣級強者柴爍的首席弟子!”
司馬浩然,也不怎么浩然嘛,倒像一個死了半截沒埋的煙鬼。柴爍?那個魔法公會的會長?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剛來帝都時當街怒打的惡霸公子李銘,那家伙不也是柴爍的弟子,不過水貨一個。眼前這家伙倒似乎有兩下子。
鯤鷹在周圍徘徊了一轉,突然撲打起巨翅,形成了一陣強有力的旋風。飛宇忍不住向后退去,旋風的力道越來越強勁,眼看飛宇已經堅持不住,鯤鷹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飛宇翻身沿著云天策的手指滑出去,消失在手上。
司馬浩然并未見飛宇跌下去,斷定飛宇一定藏在云天策的手背下,他驅使著鯤鷹向下移去,卻不知飛宇早已知道他會過來,此時正緊緊扣住云天策的手指,快速向旁移動,等司馬浩然駕駛著鯤鷹來到下面,飛宇恰巧翻身回到云天策的手心,然而,他并沒有就此停下來,沿著小指疾速奔跑,然后縱身躍起。
因為鯤鷹的體型巨大,他根本不用確定精確的位置。
當司馬浩然見飛宇躍起下來,已經來不及命令鯤鷹離開,飛宇穩穩落在鯤鷹背后。
司馬浩然冷笑道:“真是愚蠢!”
“愚蠢不愚蠢馬上見分曉。”
司馬浩然左手的魔杖一揮,鯤鷹立刻動起來,猛然做了一個大翻身,以背朝下。
飛宇只覺腳下倏地一空,說時遲那時快,他本能地伸手拽住了鯤鷹的一根羽毛,這羽毛大如蒲扇,而且堅硬如鐵,兩邊又薄如刀背,他只覺手上傳來一陣劇痛。
鯤鷹仍在不停翻轉,他被甩得七葷八素,他看見司馬浩然卻穩穩站在鯤鷹背上,雙腳仿佛在鯤鷹背上生了根一樣。
不一會兒,他已經被甩到鯤鷹尾部,雙臂被劃出了幾條大口子,不停流血。從這個角度,他可以看到鯤鷹的腹部,雖然視線不穩,但他還是看到鯤鷹腹部有一片白色的羽毛,白色并不是關鍵,他注意到這片白色的羽毛在隨風飄動,而其他的黑色羽毛卻像一柄炳利劍整齊地排列,這說明白色羽毛是柔軟的,至少不像黑色的那樣堅硬。
他立刻捕捉到一絲希望,一個大膽的想法躍入腦海中。隨著鯤鷹不斷翻身,他也在上下擺動,然而,他飛快地計算了一下,只要自己突然放手,被甩上去,然后在空中全力控制一下落下去的角度,哪怕只能控制一點點,只要鯤鷹恰好以腹部朝上,到時候他就可以落到鯤鷹白色柔軟的羽毛上,然后拽住那些白色的羽毛。
他很快將這個瘋狂的想法付諸行動,因為他現在已經別無選擇,只有全力一搏。他清楚,如果稍有差池,他就會墜下去,以這個高度,即使全力凝出玄天界,也是死路一條。
他深吸了一口氣,鯤鷹翻正身體的那一剎那,他松開手,身體正好被向上前方拋去,在失去一切支點的情況下,是很難改變身體移動的角度的,幸好鯤鷹并沒有水平移動,而僅僅是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上下翻轉。
當然,他被拋上去,感覺天旋地轉,并不能看到下面鯤鷹的位置,這時他才發現運來實際情況比自己預料的要糟糕一些,他只能祈求鯤鷹不要水平移動了。
他很快由上升變得下落,他可以看到下面的鯤鷹了,這時,他仿佛感覺時間變慢了,他正慢慢墜下,鯤鷹正慢慢翻滾,直到他離鯤鷹只有十米的距離,鯤鷹剛好以躺著的姿態在空中,即以腹部朝天,然而,鯤鷹卻水平移動了一段距離,這是最壞的結果,他的落點離鯤鷹尾部僅有兩米遠,然而,就這兩米,卻和千米無異,同樣都是直接墜下去。
他幾乎已經絕望,腦袋里一片亂混,然而,他本能地打出一記擒龍手,龍頭“咬住”了鯤鷹的一根黑色羽毛,他再次被甩出了一個弧度,現在打死他也不放手,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方向正是鯤鷹的腹部處,他被粗魯地砸在了白色的羽毛上,他的腦袋幾乎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到這里的,只是用雙手死死抓住白色羽毛不放。
這白色羽毛的確柔軟,而且很厚密,如果做成床,一定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床。他死死抱著一團,感覺舒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