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宇微微一怔,因為剛才和他對話的是那位面目清秀的男子,他自然便以為眼前這位男子不諳東方語,豈料他的東方語說得竟比剛才那位男子還要好上三分!
“你好,林飛!”雖然知道對方隱瞞了真實姓名,但飛宇并不生氣,因為他現在深刻的體會到,在某種時候,隱藏是很有必要的,同樣,他也報上了假名字。
對方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了他也隱瞞了身份,卻不生氣,只是道:“很高興認識你,林飛先生。”
“也同樣很高興認識你,蘭奇先生。”
蘭奇坐下,說:“為什么不嘗嘗我的酒呢,我想你會喜歡上它的!”
“蘭奇先生,我現在就已經聞到它濃郁的醇香了,就像您的熱情一樣。”飛宇打開酒瓶,淺飲了一口,酒入喉舌,不禁微微蹙眉,待入腹中,只覺體內滾燙如火灼。
好濃烈的酒!
都說大夏帝國西南的酒是酒中之霸,剛烈無比,若非西南本土且好飲酒之人三杯必醉,而不飲酒之人,僅聞到酒香就會醉倒。當然,這僅是外面之人傳言,難免有些夸張,但西南的烈酒,飛宇卻是見識過的,他酒量雖不好,但也不差,然而,當日在西南,若非他喝酒之時以真氣消融了酒力,只怕每場必醉!
然則,此時飲這瓶酒,竟仿佛回到了當日西南的場景,一想到那時,便不自覺想起了某個人,不知她現在身處何地,可好,一想到她,心仿佛沒了著落,空蕩蕩的。
對于艾迦,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和她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是林家千百人呵護的掌上明珠,而自己,只是一個孤獨漂泊、無依無靠,甚至要面對整個東土追殺的亡命之徒,朝不保夕,連哪天死了,也無人問津。
“林飛先生,你沒事吧?”
蘭奇優美、悅耳的聲音將他從悲傷中喚回來。
“我沒事。”飛宇微微一笑,“謝謝你的酒,蘭奇先生!我很想知道,這酒的來歷,希望您能告訴我好嗎?我的意思是,它產自哪里?”
“你太客氣了,林飛先生,這酒產自拜占庭帝國北部的冰雪草原!人們親切的叫它,雪中之焰!”
“雪中之焰?”飛宇覺得這名字有些奇怪。
“對,雪中之焰,冰雪中的火焰!充滿了激情,生命的激情,濃烈而淳厚!”
蘭奇嘴角彎起一絲淡淡的弧度,他的聲音輕淡起來,仿佛要泯滅在風中,那雙深藍的雙眸下,似乎涌起了道道波紋。
飛宇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酒,又飲了一口,感覺卻與先前截然不同,第一口喝的時候只覺酒過之處,皆如烈火灼燒,難受異常,然則,此次卻覺得心中火焰熊熊燃燒,這些日的郁悶瞬間被燒得一干二凈,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頓然豪情滿懷。
“好酒!”飛宇忍不住道。
“很高興你能喜歡,林飛先生!”蘭奇笑道。
飛宇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對方似乎認識自己,故意拿出這瓶酒來給自己喝。當然,這只是他的感覺,雖然很多次他的感覺都很準,卻不能做到百分百,因為他確定,自己與這個人絕對沒有見過面。
有沒有可能對方一路上看到了官府的公告,然后認出了自己?好吧,如果是這樣,他應該趁早動手,拿這瓶酒來,又能說明什么呢?難道要來一個先禮后兵?
“林飛先生,我冒昧問一下,你為什么會在這荒廢的小村落里呢?”
見飛宇不說話,蘭奇又道:“抱歉,我只是好奇,我想我的好奇可能惹你生氣了,我深感抱歉。”
“蘭奇先生,你太客氣了,我一點也不介意,我為什么不能告訴你呢,我是一個四處流浪的人,從來都是隨遇而安,居無定所。”
“原來如此,那你的生活一定充滿了驚險。”
是啊!自從那次進了絕地到現在,似乎從未消停過,麻煩接二連三。
“唉!”飛宇苦嘆了一聲。
見飛宇愁眉,蘭奇說:“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什么話,但說無妨。”
“人,可以漂泊,但是心卻要有一個居所。”
飛宇沉默了一小會兒,笑道:“謝謝你的安慰,蘭奇先生。”
“你太客氣了,林飛先生。”
“對了,蘭奇先生,我有一個小小的疑惑。我想問的是,這里是什么地方,因為我是初次到這里來。”
“這里嘛,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大夏的中央管轄地,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大夏皇室領地!”
飛宇心中微微一驚,原來自己已經到了皇室領地了。
一個四處流浪的人居然不知道此處為皇家領地,這似乎就有點說不通了,飛宇覺得一陣尷尬,心想這樣定會引起對方的疑心。
然而,蘭奇卻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并不多問,只是道:“林飛先生,這中央領地,都是這樣的么?”
飛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什么。
“在下是商人出生,第一次來東土做生意,也是第一次來中央領地,卻沒有想到,這里也會有這樣的荒地。”
原來他是指這個小村莊,是啊!這個小村莊應該也荒廢了一段時日了,也不知道人都哪兒去了。
“可能是病災吧。”
“病災?病災會使房屋倒塌么?”
“也有可能是遭到了匪徒。”
“中央領地,匪徒居然敢洗劫一個村莊,這實在不可思議!”
飛宇知道蘭奇想說什么,中央領地,匪徒洗劫村莊,官府去干什么了。這種破敗之景也反應了一個現實,官匪一家,甚至哪里來的匪徒,可能就是官府干的,皇家的昏庸腐敗,路人皆知。
蘭奇恐怕也知道這一點,只是沒有直接說出來。相比西土,據說登基不久的阿迪拉?君士坦丁是一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復國戰中遭受損失的行省都會受到中央大量的補償,他的智囊團還擬定了各種治國良策,任用能人實施。不管這是不是那位皇帝為鞏固自己的地位散播出來的謠言,但比起當今戰亂連連的東土,西方確實要安定得多。
“是啊!幾年前,天將蝗災,瘟疫橫行,五十萬貧民在痛苦中死去,各地徭役賦稅又十分苛刻,百姓苦不堪言,兩年前,帝君為修建廣樂宮,強行征集六十萬民工,廣樂宮在四個月之后完工,端的奢華無比,然而起初的六十萬民工最后卻只剩下二十萬人!其余四十萬無不慘死。”
“這實在是太不幸了,我想,你們這位帝君實在不應該繼續管理這個國家,不是嗎!”
對于這個問題,飛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各地諸侯做大,能人輩出,中央已經日漸式微,慢慢失去掌控能力,東部光明會在民間的影響越來越大,這一切的一切,無不暗示亂世的到來。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