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可青……云聃……你們在哪里……”
小女孩一邊走一邊啜泣,聲音都已經哭得有些沙啞。眼前的濃霧讓她完全分不清方向……
鼻子里忽然多了些帶著咸味的腥臭,前面模糊的濃霧中似乎有幾個人影,一個身影似乎發現了她,跌跌撞撞地撲到了她的面前。
“你快離開這兒!順著溪水到那塊巨石那兒去,你的伙伴會在那里等你……”
是一個她從來沒聽過的陌生聲音,那個人的一只手還按在她的肩膀上,帶著一些滑膩的觸感。
“快走……快走啊……”
那只手一把將已經嚇傻的她推開,那個人的目光,居然發著瑩瑩綠光,穿透了這谷中的濃霧與黑暗。
洛櫻猛地睜開眼睛,全身上下巨大的疼痛讓她在起身的瞬間又重重跌倒在地上。
這是哪里?
身下是冰涼的水泥地,空氣中有種潮濕的霉味,四周的光線也很暗。洛櫻揉了揉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適應了這種黑暗。
抬手的瞬間,手腕似乎被什么東西沉重地束縛住了,還傳來了金屬碰撞的響聲。
“我怎么會在這里?”
她發現自己的手腳分別被四根粗大的鐵鏈鎖住,自己則被所在了一個巨大的鐵籠之中。
“怎么會這樣……”
洛櫻努力回想著之前的場景,記憶卻停留在倒在賽臺上的瞬間。雙手上又沾滿了血,指甲里還有血肉的碎末……前幾日的噩夢又重現了嗎,為什么自己每次醒來都會是這樣的場景,為什么每次都沒有任何的印象。
這就是一場無限循環永無休止的噩夢!
這些天心中壓抑的情緒終于噴涌而出,洛櫻在籠子里哭了起來。終于到達了自己承受的極限了么?自己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從這場自己制造的噩夢中逃出去了……
“嘖嘖,昨天的狠勁兒哪兒去了?今天終于知道哭了?”
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空間里的光線很暗,洛櫻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放我出去!”
她像被困住的小獸,撲過去抓住了籠子的鐵欄,身上的鐵鏈被拽得嘩嘩直響,也完全顧不得身上的疼痛。
“喲,我可不敢……要是真放了你,估計我就跟周朵一樣快見閻羅王了……”
“你說什么……周朵怎么了?”
洛櫻心中一緊,果然自己的記憶又少了一段,就是她在賽臺上暈倒之后的那一段。她抓著鐵欄的手有些發抖,心中有了隱約的預感。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昨晚你的表現,可是連皮哥都嚇到了……”
女人的語氣里帶著嘲諷的笑意,她冷不丁將手伸進了洛櫻背后的衣服里……
“你……”
在觸碰到洛櫻的腰部后,她的手仿佛被電了一下,馬上縮了回去。
“你這個怪物……”
“你才是怪物!”
洛櫻咆哮了起來,面前的女人被嚇后退了幾步。籠中的少女拼命搖晃著鐵籠,仿佛要從里面掙脫出來。
“你搖也沒用!這是關藏獒的籠子,你就算是只狼也不可能從里面跑出來!”
女人狠狠啐了她一口,剛才觸摸過她的手卻還在發抖。昨天晚上周朵的最后一擊可以說是用盡了全力,而她卻在受傷那么重的情況下讓周朵進了醫院,自己脊椎的傷還在第二天就愈合了!這完全就不是正常的人所該有的情況……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見云聃!”
洛櫻歇斯底里地大喊,腦中一片空白。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現在她唯一想要見的人就是古云聃,唯一想要的東西就是自由……
“云聃他說,他再也不會見你了……”
女人冷冷地吐出一句。少女仿佛被雷擊中的表情,終于沖淡了些她剛才的恐懼。看來,過了昨晚,這個丫頭也就是個普通人……
“不可能……你讓他到這兒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呵呵……”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女人慢慢蹲下了身,玩味地看著她的眼睛。少女臉上的血跡已經干了,還隱約帶著淚痕,眼睛也變回了正常人的狀態。此刻的她,就像是被束住了手腳打掉了牙齒的狼,可以隨意蹂躪欺凌。
“不管他有多喜歡你,你殺了周朵,他就一輩子不可能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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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青掛了電話就風急火燎地趕到了陳旖蘿家的別墅,他現在一刻也等不了了。
客廳里的沙發坐了五個人:陳旖蘿,陳旖蘿的父親,云姨,趙小楠和她的父親。桌上散亂地放著一些東西,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你們找到阿櫻了?她在哪兒?”
面對少年的發問,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們……還沒有找到她……”
陳旖蘿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她不敢抬頭看陳可青的表情。
“那你們叫我來干什么!閑的沒事干就去找人啊!”
陳可青聽到她的話,終于忍不住咆哮了起來。已經十天了,他甚至都低聲下氣地去求陳旖蘿了,卻仍然找不到洛櫻。
“你別激動……我們有了她的下落,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問你。”
趙小楠父親的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陳可青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坐在了沙發的一角。
“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們……”
“洛櫻去調查Murder酒吧還有地下搏擊俱樂部的事情,除了我告訴你的,你還知道多少?還有,你們和那個古云聃到底是什么關系?”
趙小楠拿起了桌上的一張照片,陳可青掃了一眼,是他曾經在洛櫻的電腦上見過的照片。
少年嘆了口氣,簡單說了一下他、洛櫻以及古云聃的那些過往還有他發現洛櫻筆記本上的資料之后獨自去了酒吧的事情,那些關于他們三人的秘密,都被他隱瞞帶過。
“你這個混蛋,阿櫻很有可能是因為你看了她筆記本里的內容,然后去酒吧鬧事才被他們盯上的……說不定阿櫻已經被他們抓住了……”
趙小楠生氣地把面前的筆記本扔到了陳可青身上。
“不,洛櫻應該是在之前就被盯上了。在小楠和洛櫻去看比賽的時候,洛櫻就曾經被帶走過……后來陳可青又去酒吧尋找,他們就更加確定洛櫻已經泄露了酒吧的秘密……昨天晚上,洛櫻打電話讓旖蘿去拿回她的包,說不定就是她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了……”
云姨的推斷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奇怪,阿櫻這么多天沒有聯系過任何人……為什么會聯系就跟她見過幾次面的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陳可青突然的質問讓陳旖蘿慌了手腳,她知道是瞞不住了。
“我之前……曾經在離酒吧不遠的小吃街碰到過洛櫻……”
“什么!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聽到這話的少年頓時暴怒,陳旖蘿看著他的眼睛更加慌亂了。
“你喊什么!我女兒盡全力幫你,你憑什么這么兇她!”
陳旖蘿的父親終于發火了,他怎能容忍自己的寶貝女兒這么被人呼來喝去。
“爸,你別生氣。可青,隱瞞你是我不對,不過我遇到洛櫻,是在你拜托我之前……我當時看她好像快走投無路了,但是她又拒絕告訴我理由,所以我就想幫她一把……昨天她打電話還告訴我,讓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
陳可青看著她的眼睛,她應該沒有說謊也沒有隱瞞了。
“她也沒有說……只能聽出來她好像特別著急……對了,這個包是我在酒吧對面的一個小攤主那兒拿到的!那個攤主告訴我,說洛櫻每天晚上都會守在那里,但是她昨晚上把包給他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聽完陳旖蘿的話,所有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我們,要報警嗎?”
趙小楠臉色蒼白,抓著手機的手關節都已經握得發白。
“最好不要……這樣很容易打草驚蛇,洛櫻也可能因此受到傷害……”
趙小楠的父親直接否決了這個想法,“現在最重要的,是打探出洛櫻的下落,然后想辦法把她救出來。其次,才是這個酒吧和地下搏擊俱樂部的事情……”
“那我們,去找找那個古云聃?他不是洛櫻的男朋友嗎?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他不是阿櫻的男朋友!”
陳可青大吼一聲,直接把陳旖蘿的后半句話噎了回去。
“陳可青你夠了!”
陳旖蘿終于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我答應了你幫你找洛櫻,可是你從進這兒開始就一直在沖吼沖我發火,這就是你的態度?”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我不想管了,你自己去找你的阿櫻,這些照片你們也拿走!所有事情都跟我們報社無關,我們也不會再管你的破事!”
陳旖蘿將一把照片狠狠甩在了他臉上,氣沖沖地上了樓。坐在那里的云姨和陳旖蘿的父親也不再說話。
“她不找,我們自己想辦法……離了她,我們就活不了了嗎?”
趙小楠也有些生氣,但是心里更多的是擔心。洛櫻選擇獨自調查,也不聯系她,想必就是為了不讓她也分擔風險,當初是自己帶她入了這個局,現在自己更不能丟下她了。
“小楠,你跟可青先回去吧,我和陳社長他們還有事情要談談……”
趙小楠“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勉強跟另外兩人道了聲再見,便拉上陳可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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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她怎么樣了?”
麗姐站在古云聃的身后,望著全身都插著管子的周朵,不由得嘆了口氣。
“鐘醫生說,在毒素徹底清除之前,她可能醒不過來了……”
古云聃沒有回頭,只是握著周朵的手。她的手指甲和嘴唇一樣,都泛著淡淡的青紫色。
“那個叫洛櫻的丫頭……你想怎么辦?”
“別讓她死了就行……”
他的回答讓女人一愣。
想必他是真的開始恨洛櫻了。當初他剛康復出院,就急著去見洛櫻,回來之后就苦苦哀求皮哥不要追究。而當他知道洛櫻和陳可青的事情之后,就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看來,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明明只是皮肉傷,為什么會中毒?”
麗姐打量著周朵青紫色的嘴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問過鐘醫生,但是那個男人什么都不回答。
“我父親,當初就是中了這種毒才去世的……我的眼睛,也是因為它才瞎了……”
古云大的口氣變得冰冷起來,那只黑色眸子里的寒意就像是入骨的毒。
“……難道,沒有什么解藥嗎?”
話音剛落,面前的少年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她,臉上帶著有些怪異的表情。
“有……”
他的嘴角竟然出現了一絲笑容,女人望著這笑容,背后竟不知不覺出了一層冷汗。
“要一個人的舌頭和眼睛做藥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