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少年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血。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視線也一點點模糊了起來。
仿佛還沒有從前一天晚上的噩夢中醒來,少年已經分不清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那個罌粟花一樣的少女,就像是從地獄中出來的阿修羅,和那群野狼將他的現實和夢境都撕成了紅色的碎片……
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整個身體都像被點著了一樣,滾燙得嚇人,全身上下的脈搏都激烈地跳動著,連心臟都連帶著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那里……那里好像有個人……”
身后竟然傳來了小孩子的聲音,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轉過身去了。
“我們過去看看吧……”
少年能清晰地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兩個孩子躡手躡腳地跑到了他的身后,接著又繞到了他的面前。
“哥……哥哥!”
小男孩在撥開他額前的頭發時,渾身打了個寒顫,緊接著大喊了一聲,撲在了他身上,瞬間被他身上的溫度嚇得彈了起來。
竟然是自己的弟弟……他怎么會在這里?!
少年努力保持著大腦的清醒,想讓他們快點離開這里,但是嘴巴只能不停地張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覺得一陣陣電流似的東西不停地沖擊著他的大腦。
“哥哥……哥哥……你怎么全身都是血……哥哥……”
小男孩嗚咽著哭了起來,一旁的小女孩也大聲喊著,不斷搖晃著他的身體。
“可青,你哥哥他……他怎么了……”
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很焦急,卻只能不斷搖晃著躺在地上的人,先前的恐懼也陡然增加了不少。
“快……快走……可青……”
渾身是血的少年終于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常年密布的濃霧,竟然開始一點點散開了,天上的月光慢慢照亮了整個谷底。他隱隱約約地望見,那個穿著襤褸紅衣的短發少女,正站在不遠的地方,淡淡地望著他。
“哥哥,我不走,我帶你回去……”
眼前的情景讓兩個孩子徹底慌了神,躺在地上的陳若青,渾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抓得破碎不堪,翻出來的皮肉正不斷往外冒著鮮血。他就像一只被剝了皮的動物,無力地蜷縮在地上。
“快走!”
少年用盡最后的力氣低吼了一聲。同時那個短發的少女,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兩個孩子的身后。他們似乎意識到背后有人來了,不約而同地回過了頭。
“姐姐,你快救救可青的哥哥……他受傷了……”
不明所以的小女孩看到洛櫻,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向她求助,絲毫沒有注意到少女凌亂的頭發下露出的詭異笑容。
“狼……王……”
少女的口中喃喃著什么。天上的月亮在一瞬間光亮到了極致,傾瀉而下的月光給整個霧谷罩上了一層光暈,少女的雙眼透過頭發,發出了妖異的綠光。
兩個驚呆了的孩子頓時嚇得跌坐在了地上,連連往后退。小女孩更是大哭了起來,一旁的男孩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狼……有狼……”
女孩兒大哭了起來,掙扎地往后爬去。
躺在地上的少年像觸電了一樣,突然換了個姿勢趴在地上,脖子上和手臂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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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聃……真沒想到啊……你已經變得這么強了……”
皮哥和古云聃扭打在了一起,古云聃明顯已經體力不支,他漸漸占據了上風。這個少年已經不是剛來的時候那個瘦弱不禁的樣子了,也不是每比賽一次就像從鬼門關走了一樣,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對自己的力量收放自如的野狼。
“那也是……拜你所賜……”
古云聃被他的胳膊勒得喘不過起來,眼前發黑,只能靠意識繼續支撐著。
“說穿了,你也是沾了狼王的光,倘若你沒有狼毒,怕是在初賽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吧……”
皮哥的口氣帶著嘲諷,腳下突然一絆,古云聃便重重地被他摔在了地上。獨眼男人順勢將古云聃的右手拉到了背后,用膝蓋將他的頭死死抵在了地上。
“你就算是一只狼,那也是我訓練出來的狼。背叛我,最后的結局……就是死!”
男人哈哈大笑,手中一使勁,便傳來了一聲刺耳的脆響。古云聃只覺得右臂一陣劇痛,強忍著才沒喊出聲來。
“云聃……”
陳可青恢復了一點意識,掙扎著從鐘醫生懷里站了起來,身上被巨大的火光照得通紅。
“你不要過來……”
古云聃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陳可青猶豫著停住了腳步。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和別人無關……”
陳可青握緊了拳頭,眼中掠過一絲不忍,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喲……你覺得,你還有機會翻盤么?”
皮哥獰笑著,用左手從衣兜里掏出了手槍,指向了站在不遠處的陳可青。
“只要他身上有狼毒,是死是活,應該問題不大吧?現在我再最后問你一次,愿不愿意跟著我干?”
四周只聽得見花叢被燒得噼噼啪啪的聲音,跳躍的火光將所有人的臉都照得通紅,所有人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嗷嗚……”
在不遠的地方,再次傳來了悠長渾厚的狼嚎聲,這聲音不同于之前的狼嚎,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凌厲與威嚴。
“我……辦不到……”
趁皮哥恍然的一瞬間,本來被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古云聃突然猛地轉過了身,掙扎開了皮哥的膝蓋,整個右手臂也被活生生地擰了九十度。他強忍著劇痛,抬腿給了男人的頭狠狠一腳。
男人猝不及防,被這一腳踹得眼冒金星,本能地往一側的地上滾了幾圈。
“我,不會靠著身體里的這點狼毒支撐一輩子!”
古云聃站了起來,用左手擦了擦額頭流下來的鮮血,被擰斷的右手在袖子里機械地晃動了幾下。他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意。
“好小子……這條命,是你自己不想要的!”
獨眼男人被徹底激怒,低吼一聲沖了過來。他拳頭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剛站起來的古云聃只能忍著右臂的劇痛,費力地躲閃著,一點點退到了燃燒花叢的邊緣。火焰的高溫讓人難以承受,毛發燒焦的味道更是在告訴他們,輸掉的人,就會像這片花叢一樣,在這個未知的時空永遠化為灰燼。
如此之快的攻擊速度,讓古云聃漸漸沒有了招架之力,衣服和褲腳不斷被火舌舔舐著。如此高強度的攻擊讓皮哥打紅了眼,體力也耗費得非常快。
“古云聃,再見了!”
皮哥大喊一聲,積蓄了全力的一圈重重地朝古云聃急速揮了過來,古云聃好像就在等待他發起這最后一擊的一刻,靈巧地往邊上一閃,躲開了這一擊。
獨眼男人來不及收回這力量,一個趔趄沖進了燃燒的火海。
“哇啊啊啊啊啊啊!”
跌在火海中的男人瞬間被點燃,發出了凄厲痛苦的叫喊聲。他發了瘋似的從火海中胡亂奔跑著,就像一只沒頭蒼蠅。古云聃張大了嘴,心中有些不忍,想進到火從里將他拉出來,卻被陳可青一把拉住了。
等到男人跌跌撞撞地從火海中跑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力氣再在地上翻滾熄滅火焰了。他就像一塊巨大的人形黑炭,躺在地上安靜地燃燒著……
“皮哥……”
古云聃終于脫了力,軟軟地跪倒在了地上,望著地上那塊黑炭,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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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
巨大的黑狼屹立在月光之下,黑亮的毛發披著一層銀色的柔光,兩只銅鈴大小的眼睛閃著綠光。黑狼的腳下還有剛才蜷縮時留下的血跡,以及一些衣服的碎片……
“狼……王……”
短發少女的眼中閃著同樣的綠色光芒,緩緩走到黑狼身邊。面對少女伸出的手,黑狼并沒有絲毫抗拒,而是坦然接受了她的撫摸。
兩個孩子早已嚇破了膽,女孩哇哇大哭,已經忘記了逃跑,男孩兒則是在她身后拼命地拉著她走。
“阿櫻,別哭了,我們快走……”
小男孩扯著地上女孩的衣領往后拖,自己的手也嚇得抖得厲害。他死死地盯著黑狼的眼睛,心里滿滿的都是絕望。
這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做夢!自己朝夕相處的哥哥,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狼王!
“可……可青……我們跑不了了……都要被狼吃掉了……”
另一個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在了他們的身后,躲在了一塊石頭的后面,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他。此刻的他嚇得面色蒼白,渾身發抖,也走不動路了。
“狼……狼居然是你的……哥哥……”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錯了……”
抓著洛櫻的小男孩急切地辯解著,滿頭的汗水。他發現站在不遠處的巨狼和少女正在一點點靠近他們。
“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男孩像是下定了什么巨大的決心,他轉過頭,對躲在石頭后面的小男孩說道:
“我現在去引開他們,趁現在看得見路,你帶阿櫻走!”
他從衣服里摸出一把彈弓,撿起一塊石子,朝狼王的方向彈去。
石子卻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少女的右眼。
“哇啊……”
少女用手捂著眼睛,發出了痛苦的叫喊聲,有什么紅色的東西從指縫中滴落了下來。
“你們快跑!”
小男孩一把扔掉了彈弓,扭頭朝著林子的方向跑了過去。血腥味的刺激讓狼和少女都了刺激,朝著幾個孩子的方向沖了過去。
洛櫻追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跑進了林子里,巨大的狼王則朝著躲在石頭后面的兩個孩子一點點逼近。
剛才少女滴落在它鼻尖的血液,讓它原本安寧的眼神中帶上了沸騰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