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淋漓著連下多天。院中籠罩著朦朧的雨色,薔薇花瓣沾了雨,緊緊的貼在一起,落英散落一地。大理石桌凳,反著白光,像是涂了一層蜂蜜,光滑明亮。秋千停在空中,雨滴順著纖繩滑落。百合盆栽已被移到檐下,只是稍沾雨絲。
珞英呆在屋中,開著窗子。這幾日,她很少出門,也沒見邵廷。清凈的聽著雨聲,悠閑地看著書。
風(fēng)中夾著雨的氣息,拂鼻而過,又有著淡淡的薄荷香。直到黑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亮,她抬頭。恍然間,洛川逆光而立,有一種時(shí)光交錯(cuò)的幻覺。
“嗨,在看什么書呢?那么專心。”洛川倚著窗子。
“紅樓夢,里面人物太多,一不小心,就會(huì)弄混,當(dāng)然要專心點(diǎn)才好。”珞英淺笑,對洛川的態(tài)度,在這一段時(shí)間中,漸漸有所好轉(zhuǎn)。也許是自己的偏見,他也不像是花花公子。反而覺的他溫潤儒雅,像是暖暖的一抹陽光,讓人舒服。
“奧?那在這眾多人物中,你喜歡那個(gè)?”
“薛寶釵世故聰慧,晴雯剛烈不阿,但我獨(dú)愛清新脫俗的林黛玉。”珞英唇畔泛著笑意,“她才華橫溢,不染塵煙。愛的真實(shí)、癡情,只是——”她睫毛扇動(dòng),蒙著一層落寞之意。
“只是,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洛川接下,微微嘆息,“珞英,此書固然好,但,切可不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林黛玉太過悲情,只怕會(huì)影響你的心性。”
珞英托著腮,看向洛川,“你多慮了,看書只是陶冶情趣,消磨時(shí)光罷了。憑我的心性,怎么也寫不出——冷月葬花魂,這樣絕妙的詩句。”
洛川腦中靈光一閃,笑吟吟的說,“那你,想不想試試‘冷雨葬花魂’?”
珞英眼眸閃亮,不禁欣喜的拿了傘,走出房門。借著室外的光線,她才發(fā)現(xiàn),洛川衣上、發(fā)絲上,均沾著雨滴。
“你沒帶傘?”
“不怕,僅僅是細(xì)雨。來,我們?nèi)セ▓@。”洛川說著,便拉起珞英的手,珞英慌亂抽回,撐開傘。洛川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入雨中。
“喂,你還是站在傘下的好。”洛川見她吃力的舉著傘,為自己遮雨,不禁開懷一笑,接過傘,“還是讓我為你撐傘吧,請,尹小姐。”他故意做出“請”的手勢,珞英也跟著樂了。
煙雨蒙蒙,花園內(nèi),雨打萬物,落英繽紛。
傘下,洛川一手撐傘,一手與珞英一同,撿起零落的花瓣。
煙花燦爛的笑容,在這細(xì)雨綿綿中肆意綻放。珞英恍然抬眸,洛川如玉的笑,映入眼簾,一剎那,四目相對,有一種情愫在滋長。珞英垂眸,似真似幻。一掃這幾日陰霾。
雨中葬花魂,手指染著泥漬都不覺。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h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