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雨侵襲了整夜,天破曉之際,明亮燦爛的陽光迫不及待的沖破云層,瞬間綻放,普照萬物。
珞英干涸的唇瓣微微動了動,眼皮沉重的迷開一條縫隙,模糊看到邵廷半倚著床靠。抬手想要感受他的真實性,卻沒在意她的手一直緊握在邵廷手中,輕微一動,邵廷頓時驚醒,充血的雙眸含著濃厚的疲憊的笑,“醒了?”
珞英點點頭,軟弱無力的反握著他,露出一抹虛弱卻欣慰的笑。
“水。”珞英猶如枯竭的樹枝,極度缺水。
邵廷趕忙端來一杯水,扶起她,側臥在自己身上。
珞英習慣性的撫著腹部,卻發現平坦了許多,她用僅有的一絲力氣拽著邵廷:“孩子?”
邵廷緊緊擁著她,痛苦的閉上眼。
珞英心中微弱的燭火,忽的熄滅,一陣輕咳之后,再度昏厥。
侯在門外的護士,聽到邵廷急切的聲音,慌忙推門而入。
經過一番搶救,珞英脈搏才恢復平穩。
吳醫生寫了一份單子遞給邵廷,“這里條件有限,還是命人進城按這個單子抓藥。只是這藥只能起到緩解作用,醫不了她心中的郁結。哎,心病還須心藥醫,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這幾日邵廷寸步不離的守在郁郁寡歡的珞英身邊。
前線戰況激烈,言坤平代他留守,時時傳來最新情報。邵廷一方面要照顧珞英一方面又要操心戰事,甚少有時間休息,只是抽時間瞇一會。
珞英握著邵廷的手安穩熟睡,輕緩的叩門聲讓邵廷大為不悅,緩步上前開門,走出房間,掩門后,沉聲呵斥,“我不是說過,縱使再緊急,都不能打擾珞英休息?”
韓青為難的低頭道,“言副官有緊急軍情匯報。”邵廷低聲囑咐了采兒幾句,大步離開。
軍事會議一直進行了幾個小時,邵廷有些心不在焉,命韓青去看看珞英現在的情況。
韓青來到珞英的房門前,采兒剛巧端著一盆水從里面出來,門是半敞著的,韓青壓低了聲音問采兒,“尹小姐怎么樣了?”
采兒嘆了一聲,“剛剛睡下。唉,那次少爺不忍,沒讓小姐喝下了藥的湯藥。可,如今,孩子還是沒了。”
韓青壓低嗓音有些許責備,“這話可別亂說,小心讓嘴碎的人聽去,你少不了要受罪。”
采兒忙遮了嘴,看了看四周,發現門沒掩上,趕緊放下手中的盆子關好門扉。韓青又道,“好生照顧尹小姐,可別再出什么差錯。”
他們輕聲說著,珞英也沒聽太清,只依稀的聽到“少爺、下藥”。
她死死的咬著下唇,想到前不久邵廷命人重新為自己配了安胎藥,淚滾燙的滑落,原來他想害死孩子。
突然她蒼白的臉上又扯出一抹笑,在昏暗中說不出的鬼魅。
他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珞英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枕下已濕了一片,哭的淚枯竭,嗓子干涸。
采兒壓低了聲音說著話,珞英以為韓青還沒走。
可過了不多會,門悄然打開,來人盡量不讓它發出聲音,空氣中飄來淡淡邵廷的氣息。
珞英雙手緊緊拽著被子,捂在嘴上,干涸的眼淚再次一股腦的涌出,她呼吸很重,肩在微微顫著。
邵廷以為她睡的不舒服,被夢魘了,便上前想為她換個舒服的姿勢,手剛碰到蟬弱的肩頭,猛的一驚,慌忙扳過她的身子。
珞英用力反抗,但扭不過他的力道,索性坐起身,離他遠遠的,邵廷壓著脾氣勸道,“聽話,到這邊來。”珞英縮坐在床的內側,雙手抱膝,漠然不語。
邵廷站了一會,便脫鞋上床,強行擁著珞英。珞英掙扎無用,憤然抓起邵廷的左胳膊狠狠咬下,邵廷悶哼了一聲,傷口扯動的痛楚遠遠遮蓋了胳膊上的痛。
珞英好像察覺到不妥,松口虛弱的依著邵廷,精神萎靡,孩子并非死于藥物,她是知道的。孩子是死在自己的粗心之下,她氣自己,連自己的骨肉都保護不了。如今孩子沒了,倒如了他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