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走言坤平后,立在圍欄前,望著只剩枯枝的柳樹上孤零零的掛著的鈴鐺,想起邵廷在柳樹下說過的話,不禁抿嘴一笑,摻著絲絲悲涼,一時間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曇凝從花圃前經(jīng)過,秀麗的面容不加粉飾,流動著自然美。還有她的眼睛,珞英至今還不太習慣看到與自己如此相似的眼睛。
“看什么呢?”邵廷走到圍欄旁雙手撐著欄桿,圈珞英在里面。
珞英望著走遠的曇凝笑言,“我和她還真的蠻像的。”頓了一下又道,“不知道你會不會將我們認錯呢?”
邵廷轉(zhuǎn)過她的身子,面著自己,一本正經(jīng)的說,“不會,這世上只有一個你,誰也替代不了。”
珞英“咯咯”的笑道,“我只是隨口說說,干嘛這么認真?再說人都有糊涂的時候,說不定那一天,你就認錯了。”
“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的。”
天邊飛入一抹紅霞,花房的玻璃窗,一格一格的映著他們的影像,仿佛貼著的彩色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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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軍府雖大,人員也多,可珞英除了邵廷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閑來無事,她漫無目的的在院子里散步,在經(jīng)過一片竹林時,不免被一女子吸引了注意,那女子安靜的畫著遠處墻外的房屋和一大片天空,于是走了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是雷邵杰的妻子——衛(wèi)靜蓉,這是一個安靜的女子,不喜歡與人交往,來督軍府多年,一直與雷邵杰隱于人們的視線。珞英看著她,總覺得她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下含著許多故事。
她7年前嫁給了雷邵杰,看過太多人的故事,漸漸的也就看淡了,只有將那份純真的愛塵封了起來,本本分分的過日子。如今又有了小契,她的生活也就有了寄托,平時閑暇之余還重拾起丟棄許久的畫畫。
她對珞英笑笑,“出來散步啊?”
“嗯,整日呆在房間里實在太悶了,所以出來透透氣。小契呢?”
“他呀玩了一上午,現(xiàn)在睡著了。”衛(wèi)靜蓉在說小契時,眉宇之間自然而然的流露著作為母親的幸福。
“小孩兒多好,無憂無慮的,什么不開心的睡一覺就沒有了。”珞英擺弄著水桶里的畫筆,烏濁的水面映著珞英大半的面龐,經(jīng)她一攪,七零八碎的。
衛(wèi)靜蓉將筆遞給珞英道,“你試試。”
珞英連連搖頭,“我不會。”
“不要緊,你在調(diào)色盤里蘸點眼睛里看到的顏色,然后涂在畫紙上就可以啦。很簡單的,來,試試。”衛(wèi)靜蓉拉著珞英坐到畫前,珞英還是有些猶豫,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將這一幅畫給毀了,但衛(wèi)堅持說不要緊,珞英拿著畫筆在調(diào)色盤上蘸取藍色,朝紙上天空的位置畫去,畫筆抬起,一抹明亮的天藍色跳躍在畫面上,十分顯眼,珞英吐了下舌頭,“還是還給你吧,我真的不行。”
衛(wèi)靜蓉接過畫筆,在顏料盒、調(diào)色盤與畫紙之間動了幾下,蔚藍的天空生動的出現(xiàn)在畫面上,而那抹藍也未被覆蓋。珞英驚喜的對衛(wèi)贊道,“你畫的真好,幾筆就將我的敗筆給救了回來。,”
“其實生活就像作畫一樣,并不是每一筆都是完美的,它需要我們耐心的去完善。”衛(wèi)靜蓉將筆放到水桶里涮了涮,“邵廷從小到大都太孤單了,不懂得怎樣與人相處,有時候你就體諒點。”
珞英點點頭,有一種在聽媽媽教導(dǎo)的感覺。
衛(wèi)靜蓉淡淡一笑,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更多的時候是被大家寵愛著,都是單方面的接受著,還不知道如何去為一個人付出。
珞英又看了一會兒,芳草就過來尋她,說是邵廷回來了,請她趕快回去。
珞英仿佛忽然注入了生命力,甜甜的笑著道,“我先走了,改日再來找你。”
“嗯,好。”衛(wèi)靜蓉看著珞英不禁感慨萬千,當年的自己也會因為愛人的到來而這么開心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