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廷的身子在不停的輕顫,這話,只有她和珞英知道。難道——他又加快了腳步,將她放進車子里,語無倫次的喃喃,“你絕對不會有事,絕對不會。上天不會這么殘忍……”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古苒有所感覺,這才想起邵廷在緊張什么,忙抬起頭,詫異的看到他面上的淚珠,滿心愧疚,“對不起,其實我沒有中槍,只是撞到了頭,弄傷了手。”古苒舉起左手掌,確實破了皮,流了點血。
邵廷好似沒聽太懂,狐疑的望著她。古苒又將手放到腹部,“剛剛跌倒的時候撞到了腹部……”古苒發現邵廷的表情不對,越發的陰沉,便沒有了底氣,聲音極小,“是真的很痛……”
邵廷的雙眼好似要噴出火,“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一次的死別就已經很痛苦了,為什么你還要讓我再痛苦一次?”邵廷激動的雙唇在輕顫,將之前的恐懼一并吼了出來。
古苒心虛的嘟著嘴道,“對不起,我……”
邵廷一把將他擁在懷中,緊緊的,臉埋在她的香頸間。他的淚流在她的肌膚上,是激動,是喜悅,是意外的眼淚。
“以后不許再這樣了,知道嗎?”邵廷哽咽的低語。
“嗯,我保證,我永永遠遠都不會了。”古苒輕撫著他的后背,認真的承諾了他。這次的承諾,她不再輕易的放棄。
青雀請來的是主刀醫生,卻在為古苒包扎手上的傷口,邵廷溫柔的撫著古苒柔滑的秀發道,“聶醫生向來是拿手術刀的,你卻讓她為你包扎傷口。這傳出去,又免不了被人笑。”
古苒尷尬的笑笑,“麻煩你了,聶醫生,你放心好了,我會說你是為我的手動的手術。”
“姑娘真會說笑,這不動刀不是更好?”聶醫生倒也不介意,認真的為古苒包扎傷口。
這時青雀帶來一名士兵回報說,“雷少,言先生乘坐的車被追兵炸毀,而且尸首沖進了江里。”
“不可能,不可能。”邵廷難以置信的站起,“快帶我去看看。”
夜幕下,灘地一片被彈藥炸過的黑跡,而汽車卻只剩廖廖的碎片靜靜的躺在江水浩瀚的層層浪聲之下,似在接受洗禮。
古苒心一顫,淚水潸然,不久前他還在眼前有說有笑,可怎么就這么說沒就沒了呢?古苒看著邵廷一步一步走進江水中,身影落寞輕寒,一夕之間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而且連尸骨都無法保全,古苒可以感受到他的痛心,也知道此刻說什么都是那么多余,她只是緩緩上前陪他一起站著,一起悼念,一起送言翰默最后一程。
如果上蒼真有憐憫之心,那就那他的魂魄去看看言副將和可可吧,讓他們在夢里相聚吧。古苒望著茫茫天空,默默祈禱。
“他不會就這么死了。”邵廷的雙眸映著浩浩江水,忽而一亮,轉身走到沙地上對青雀道,“吩咐下去,讓他們沿著江邊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