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下去,未知生死。
柳如儂尖叫著坐了起來,身上的汗水打濕了衣服。
“小肉包,你醒了,太好了!”花落庭連哭帶笑地一把抱住柳如儂,“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花落庭?柳如儂抬眼看去,君清雨,鐘莫離,逸晨飛都在。柳如儂腦中突然一片空白。
那個可怕的鬼市,神秘的阿修羅界王宮,修羅海底的魔神殿,和三個修羅情劫……柳如儂兩眼發(fā)直,冷汗直冒。
眾人見她像是丟了魂兒一般,心中擔憂。
“如兒,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鐘莫離關(guān)切地問道。
逸晨飛也問:“柳兒,你已經(jīng)昏迷七天七夜了。我們想盡辦法,但就是叫不醒你。到底怎么了,還是你自己也不清楚?”
難道,我已經(jīng)闖過三個修羅情劫,回到靈狐宮了?
柳如儂皺著眉,撫了撫額頭,輕輕搖了搖,有氣無力地說:“不要問我,讓我靜一靜。發(fā)生了太多事情,我頭好痛。”
“沒關(guān)系,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君清雨對門外喊了一聲:“如草,把參湯拿進來。”
靈狐宮的侍女如草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參湯走了進來,將托盤里的湯碗放在桌子上。逸晨飛斜眼看了一眼如草,不發(fā)一言。
“王印!”柳如儂突然驚叫了一聲,將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小肉包,你說什么王印?”花落庭看著情緒有些詭異的柳如儂,不禁擔心起來,焦急地問。
柳如儂下意識地去掏腰間的有容袋,在里面摸索了一陣兒,一個明黃色的潤玉王印突然出現(xiàn)。
崆峒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如儂手中的潤玉王印上,第六件上古神器崆峒印也出現(xiàn)了。
冥冥中的注定,大家似乎都并不驚訝,只剩下隱隱的擔憂縈繞心頭。只是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昏睡中的柳如儂是怎么得到崆峒印的。
“柳兒,你今日先歇著吧,不管發(fā)生了什么,都等你精神恢復(fù)了再說。”逸晨飛心疼地看著柳如儂。
柳如儂將崆峒印收回袋中,小聲兒說:“這些天也辛苦你們了,你們?nèi)バ菹桑蚁胍粋€人靜一靜。”
當晚,崆峒印出現(xiàn)的消息就傳到了千暮歌和葉無歸耳中。千暮歌并不奇怪,而是激動的欣喜,仿佛統(tǒng)治六界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感到錯愕的是葉無歸!柳如儂不受修羅夢魘的控制,之后一直在靈狐宮,如何得到了崆峒印?這一切都讓葉無歸疑惑,甚至,有一絲恐懼。修羅夢魘反噬之傷非同小可,葉無歸至今尚未痊愈,雖然聽說了崆峒印的出現(xiàn),卻沒有讓他覺得多少欣喜。
柳如儂,你究竟是何人?葉無歸望著虛妄山無盡的黑夜想。
休息了兩日,柳如儂才有精神下床,仔細梳洗了一番,第三日早上才往靈狐殿走去。
看到柳如儂的臉恢復(fù)了一些血色,眾人的心都放了下來。
“小肉包,好點兒了嗎?”花落庭問。
柳如儂點了點頭,坐下來喝了一杯茶,才說:“我知道你們都很驚訝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其實連我自己都難以相信。這一切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得又那么真實,我……”
“的確是很長的夢。”逸晨飛說,“我們用盡各種辦法,你就是醒不過來。柳兒,你慢慢說,不著急。”
柳如儂緩緩說道:“那日我睡下后,迷迷糊糊的,不知怎的,周圍一陣喧鬧。我醒來一看,是在一個集市上。那個集市,真的好可怕……”
斷斷續(xù)續(xù)說了近半個多時辰,柳如儂才將“夢中”發(fā)生的一切大概講了一遍,從鬼市,到阿修羅界,到三關(guān)考驗。
“然后,刀正往下落的時候,不知道為何,我就醒了。”柳如儂嘆道,“也許,那一刻我已經(jīng)闖過了修羅情劫,是上古魔神們送我回來的。”
說完后,眾人都沉默許久。
花落庭的臉色更為黯淡,在柳如儂說起鬼市的時候,他隱隱就有種感覺。傳說魔君葉無歸有種幻術(shù)叫修羅夢魘,中之者必受其控制,相反,若能破得夢魘,施法者會遭到反噬。他擔心葉無歸也介入神器爭奪之中,更擔心他會再次用修羅夢魘害人,尤其是柳如儂。最讓他困惑的是,柳如儂怎么會不受修羅夢魘的控制?還有,她怎么會去阿修羅界?難道是因為崆峒印的召喚?
召喚?
想到這個詞,花落庭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如果柳如儂真的是被神器召喚才有諸多險遇,那她一定和神器聯(lián)系更加緊密。現(xiàn)在連魔君都盯上了,花落庭復(fù)雜地看了一眼柳如儂,小肉包,我該拿你怎么辦呢?
“如兒,經(jīng)過此番波折,你暫時在靈狐宮好好休養(yǎng)吧。”鐘莫離道,心中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尤其聽到在修羅情劫中的場景,即使柳如儂略略提了一下,他也能想象到夢中的畫面。
鐘莫離狠狠心,偏過頭不去看柳如儂。她的修羅情劫中,每一個都有我的影子,如兒,你的心我怎會不知?可是,我不敢接受。時間讓我仍然愛若相惜,卻放棄了找尋她,如兒,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樣,放下這些執(zhí)念,遠離神器的爭奪,在你的“如儂居”中安然幸福地生活。
一切,都交給時間。
時間或許能磨平一切,或許烙印得更深。
“如儂,我會派如草好好照顧你,你身體要緊。”君清雨淡淡一笑,笑容中總有些牽強。看著心上人一步步卷進未知的危險中,自己卻什么都不能做,君清雨突然覺得陣陣悲涼。連她都保護不了,我還能做什么?
逸晨飛冷眼看著陪同柳如儂出去的如草,眉頭微皺。
“如草姐姐,你去忙吧,我想自己走一走。”柳如儂對如草說。
“好,姑娘當心身子。”如草低頭應(yīng)道,轉(zhuǎn)身走了。
第三個修羅情劫中,崆峒印的出現(xiàn),讓柳如儂感到意外。可是,第三個修羅情劫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柳如儂皺眉想,前兩個修羅情劫,魔神們設(shè)置的意圖她隱隱明白,在第三個修羅情劫中,寧王讓他們自己選擇生死,難道這就是奧秘所在?
當時,寧王讓我和莫離哥哥選擇誰生誰死,我們都選擇了讓對方活著,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可是,如果說這就是第三個修羅情劫的涵意,那么,為何他們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沒有逃出那個修羅情劫呢?
最后寧王讓我們互相“殘殺”,是為了驗證我們是否互相信任嗎?
站在那里,看他手起刀落,生死都交給鐘莫離,或許,這才是第三個修羅情劫的關(guān)鍵。
愛至深處,舍我之命,換你之命;情至骨髓,我的生死,我們的生死,都交給你,因為相信你。
自從夢醒后,柳如儂突然覺得害怕面對鐘莫離,為了回到真正的鐘莫離身邊,她寧愿離開阿修羅界,寧愿硬闖修羅情劫。可是,她沖破艱險回來了,他卻淡然對之。
可是,這就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么?柳如儂自嘲地笑了笑。只要能在你身邊,就好。
如草轉(zhuǎn)過花園,一頭撞上逸晨飛,臉兀地紅了一下。
“仙君。”如草躬身行了個禮,轉(zhuǎn)身欲走。
逸晨飛的聲音突然響起:“你還真是能裝。”
如草愣了一下,低著頭笑著問:“奴婢不明白仙君大人什么意思。”
逸晨飛鼻子輕哼了一聲,冷冷地說:“狐族的身上都有狐貍特殊的氣味。即使是法力高強的狐王,只要沒有修成仙人,他身上的味道依然存在,一般人是聞不到的。你既然是狐王宮的狐妖宮女,身上居然一點狐妖氣都沒有,難道這不奇怪么?”
如草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干笑著說:“什…什么狐妖氣,奴婢不知道仙君在說什么。”
逸晨飛笑了兩聲,斜著眼睛看著如草,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你還不是露出了馬腳?你身為狐妖,居然不知道狐妖身上是有氣味的?”
“仙…仙君,您…誤會了,我……”如草結(jié)結(jié)巴巴地想解釋。
逸晨飛打斷她,問道:“想必,崆峒印重現(xiàn)之事,千暮歌和葉無歸已經(jīng)知曉了吧?”
如草臉色漸白,逸晨飛瞪了她一眼,說:“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但是我警告你,離柳如儂遠一點,否則,我讓你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