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人都已經(jīng)睡著了,這時候半夜,如果有什么行動,應(yīng)該是最佳的時間了。再晚些,事未結(jié),天就要亮了。我在床上假寐,居然希望所謂的劫匪快些出現(xiàn)。
室內(nèi)的燈突然亮了,我一把抓起放在身邊的劍,一個翻身已經(jīng)到了床邊。卻見牧野立在桌邊示意我不要有所動作。我大惑不解,狐疑的盯住他。
“歐姑娘和在下一樣睡意皆無啊。”牧野的聲音很溫和,看著衣冠整齊的我,使我不得不放松警惕。
“牧公子,三更半夜,什么意思?”我有些嗔怒,他還是白天的打扮。
“只是睡不著,想來和姑娘說說話。”
“說話?”我真的是有些怒了,當(dāng)真是個紈绔子弟,白日里的修養(yǎng)哪里去了。
牧野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半圈,沉聲道:“噓,他們來了。”然后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歐姑娘也坐下來吧,隨便聊一些便好。”
我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輕輕的坐下去,剛坐定,門便開了。
“歐姑娘莫擔(dān)心,為免招人誤會罷了。”牧野很誠摯的笑看著我。
我也笑,已經(jīng)放松了很多。現(xiàn)在的卻是劫匪行動的好時機(jī),他們已經(jīng)來了,而且功夫不淺,或者用了迷煙之類的東西,只是我預(yù)料有錯的是,他們的目的不是我們,或者有更值得他們盜取的東西。
只是,既然不是我們,牧野要做給誰看?
我和牧野斷斷續(xù)續(xù)的聊到天亮,也沒有說太多的話,兩個不熟悉的人,本就沒有多少話題。他是要從京城回去給他的母親掃墓,而我卻是去京城-------尋我多年未有聯(lián)系的“遠(yuǎn)親”。
牧野問我:“歐姑娘的遠(yuǎn)親姓什么?”
“姓慕,慕容氏的慕,據(jù)說早年是京城大戶。”
“恐怕幫不了姑娘的忙了,在下在京城中并未聽說過有姓慕的大戶人家。倒是有一家和在下同姓的,經(jīng)營米面,但早年貧寒。”
“或許這些年沒落了也未可知,父親之命,我定是要去尋到的。”
再無他話,寅時外面開始閃電,牧野走到窗前,緊鎖眉頭,“看來是要有大雨了。”
卯時,外面開始下起了小雨,客棧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起了床。樓下左邊第二間房子里傳出尖叫:“我的包袱不見了!”門從里面被瘋狂的拉開,是個商人,我見過他,昨天在客棧門口右邊第一張桌子和兩個持劍的劍客一起吃飯。旁邊兩間的人已經(jīng)走出來,握著劍,“老爺,昨晚我們中了迷煙。”劍目環(huán)視著四周皆已出來的旅客。商人的尖叫聲足夠大。
我和牧野站在樓上的圍欄邊。
羅掌柜的匆匆從樓上下來,“大清早的出了什么事啊?”
“出了什么事?我家老爺昨夜在你的店里丟了東西。”一把劍橫在了羅掌柜的脖子上。羅掌柜還有三個階就下到了一樓,剛剛邁出的左腳收也不是放也不是,懸在空中。訕訕的轉(zhuǎn)折眼珠子看著拿劍的人,“我說這位客官,有話好好說,動刀動劍的,怪滲人的。”輕輕地用手去推開劍,眼珠子卻骨碌碌的盯著客店里的人,看向我們這邊時,眼里滿是憤怒的兇光。
”咱們店里昨晚可是住了幾個練家子的。”
拿劍的兩人順著羅掌柜的目光看過來。
“雨是要下大嘍,看來牧某和姑娘要在這里駐留幾日了。”牧野很輕松地朝樓梯走去,我跟在他的身后。陳陵剛剛起床,揉著眼:“公子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位公子,明人不做暗事。”持劍的人盯著款款走下樓的牧野。
“是,明人不做暗事。”牧野話里有話。
“我......那個......”眾人循聲望去,是樓上柱子旁的一個中年男子。“唉,我就直說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男子咽了一口吐沫,“昨晚我起夜的時候看見這位公子和這位姑娘房里的燈都是亮著的。這位姑娘的房門大開,這位公子和她相對而坐,談笑風(fēng)生。”
“噢,我說那,夜里是誰睡覺不吹燈,原來是你們倆。”
“似乎,有點印象,亮了一夜吧。”
......
眾人開始議論。
“咳...咳...”牧野頗有些不好意思,“在下對歐姑娘一見傾心”,牧野偷偷的看了我一眼,“昨夜找歐姑娘聊天,擔(dān)心產(chǎn)生誤會,所以打開了門。”
“嘖嘖,這位公子真是正人君子啊”
議論聲又響了起來。
牧野走到桌邊用手指輕撫一下桌面,“店里的伙計想是太累了,現(xiàn)在還未開工。”
頓時鴉雀無聲,持劍的兩人看向羅掌柜。羅掌柜暗自里把銀牙咬得吱吱響,仍自強(qiáng)裝鎮(zhèn)定,“今兒大伙起得早,伙計們干活辛苦,又住在后堂,沒被吵醒,耽誤了大家早飯,我就去催他們。”
陳陵擦了兩張凳子,我和牧野坐定。
漫不經(jīng)心的看向周圍,“你怎么知道要發(fā)生這些事?”
陳陵已經(jīng)攜了一壺水過來,牧野有條不紊的擺杯子,倒水。“他們本想嫁禍于我們。”
“我們?”
牧野笑著把茶遞到我面前,“是我們。”
店外的雨越下越大,店里的伙計開始忙碌起來,披著手巾穿梭于客棧的各個角落。丟包袱的商人,表情沮喪而氣憤,據(jù)他說,那是他的家傳,秘而不泄的寶物。他身邊的兩個劍客面色凝重。
牧野飯后執(zhí)著杯子,暗自發(fā)笑,“果然少了一個。”
我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一臉狡黠的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