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決定了去夜探牧家，即使我的猜想早已排除了牧老爺是我殺母仇人的可能，但是，我總得有足夠的理由回去見父親吧。

穿著夜行衣，一身男兒裝，在所有的事情都未有定論之前，我要掩飾好自己。

夜色下的牧家并不同于我所想的超級大家那樣燈火通明，守備森嚴。守更的人并不多，靜靜地，像是外面的長安街，黑暗而靜謐。只有幾處房間亮著燈，還有就是一些廊子里偶爾的一盞小燈籠，黃灰色的紙包著，很普通。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這些場景會和牧家的盛名掛上鉤。

我很快便從亮著燈的房間找到了牧老爺，他正在對賬，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其他幾間亮著燈的房子里也在對賬，牧家的家業果真大到如此地步嗎？

遠遠的整理好自己的夜行衣，確定把蒙面巾給系緊了，我施展輕功輕輕地落在牧老爺桌前的空地上。牧老爺并未抬頭，一手打著算盤，一手翻著賬簿。

“閣下夜訪牧府，所為何事？”

我驚異于牧老爺的鎮定，這種氣場我曾在牧野身上看到過，還有假扮軒轅霜血的藍溪也有過這樣的氣場。這種氣場是可以通過后天的閱歷和磨練慢慢的鍛煉出來，但是大多數是與生俱來的，無法模仿。

“牧老爺不害怕嗎？”我也可以足夠的鎮定。

“害怕什么？”牧老爺翻了頁，一手拿起毛筆，“閣下并無惡意，而且......”牧老爺手中的筆也停住了，“你根本傷不了我。”

我感覺似乎被人嘲弄了，辛辛苦苦的準備好，然后小心翼翼的來到這里，雖然未有動手的打算，但是這話，無疑是懷疑我的本事。可是轉念想想，他說的也對，這么大一個家族的老爺，如此不設防備，內里肯定有蹊蹺。罷了，我生氣什么呢？我來的目的不是要跟他生氣的。很輕松的踱步，我的氣場應該也是與生俱來的吧。

“牧老爺記得一個姓慕的女子嗎？”

“幕？”牧野有些吃驚。

“十七年前在樊城死去的慕瑤，”我繼續試探的往下說，牧揚的表情令我失望，倘若他真的與我母親的死有所關聯，我該怎么辦？

“你是誰？”牧揚的表情變得認真而嚴肅。

我無比的失望，牧揚居然真的與我母親的死有關，我開始嘲笑自己的自作聰明，如果不來這一趟，那么一切煩惱幾乎要結束了。

“牧老爺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告訴我你認不認識慕瑤？”我竭力掩飾著自己的悲哀，心里幾乎要哭了出來，他是牧野的父親，我千方百計的回避，終究還是要對他不利嗎？

“慕瑤......”牧家老爺開始沉默，“怎么說呢，我認識的她，也是幕瑤，也不是幕瑤。”

“不要含糊不清，這不是你作為一個商人應有的本性。”我越來越失望。

“認識，也不認識，”牧老爺的回答終是不能讓人滿意。

“既然這樣，那牧老爺肯定認識幕瑤了。”我開始倒吸冷氣，接下來我該要怎么辦？

“我可以知道閣下是誰嗎？”牧老爺即使在震驚之中，依然保有他強大的鎮定。

“這個我已經說過，你不需要知道。”我開始冷眼看著已經站起身的牧揚，“殺人很痛快吧？”

牧老爺大惑不解地看著我，“閣下是何意思？”

我冷冷的盯著牧揚，果然是大善人呢，做了難么多年的善事大概已經忘了自己曾經的罪惡了把。

我有些眩暈，從對話的開始，從察覺到牧老爺和我娘的死有所關聯的時候，我就開始心慌，手心里已經沁出了很多冷汗。再也支持不住了，我想盡快的逃離這里，越快越好，一刻都不想再停留。老天爺對我可真好啊，總是在我認為事情將盡時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

“牧老爺不用再裝了，我知道今天動不了你。但是該你還的，我一定會討回來的。”飛出門外，幾乎已沒了力氣，跌跌撞撞的回到客棧，身體涼了半截，不是因為夜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