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退了護工,顧洺完完全全成了照看保姆。雖然自那次兩人“哭訴”以后宸玦再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顧洺也不著急,夜里也宿在病房的沙發上,算是“朝夕相處”。
“阿玦,何必僵成這樣。。。你和顧洺是準備。。。”
趁著顧洺出去買午餐的時間,小呆一遍削著蘋果,一邊小心翼翼注視床上躺著的女子,一邊悄悄回眸去看門外。
“沒有什么樣子,也不會有什么樣子。”
“阿玦,看顧洺那樣,哪里會離開你。”
“小呆,我已經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不可能了。”
“什么時候你變得這么怨天尤人了?什么不可能,你們都走過了這么多,還能不在一起了?有他照顧,你上哪去找個這樣的?”
宸玦還要說些什么,眼神瞥見房門被輕輕擰開,也不曉得顧洺有沒有聽到小呆的話,兩個女人眼神一對,小呆乖乖閉了嘴。
“阿玦,熱騰騰的海鮮粥,我跑了兩條街才買到。”
“姐夫這是疼愛你啊,你們慢慢聊慢慢吃,我就出去溜達溜達,不用擔心我。”
“是個有眼色的,我喂你吃完飯帶你到院子里頭轉轉,今天梨花開的很茂盛。”
小心翼翼搖起床板,又架好小餐桌將食物一一擺放好。誘人的香味盈滿病房,宸玦一言不發,勺柄挨著嘴唇也絲毫未動。
“也行,阿玦這是又想要我用嘴親自喂。”
這幾日碰上宸玦無言的“絕食”,顧洺都很樂意的用嘴代替,此刻被提及,宸玦的臉皮不由紅了幾分,稍稍算是近日來給過的最好的臉色。
“看,反正都是要吃的。”
宸玦無言張口,吃下滿滿一勺的海鮮粥,別扭的挪開視線。
“阿玦,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我們就這樣好好的,好好的。”
四月的春風暖醺怡人,草地小道木椅上,老老少少穿著藍白條紋的病人和護士散步或是愜意的曬太陽。
“宸大哥,你就松松口吧。”
“松口?現在這樣,阿玦最不愿意看見的就是顧洺,她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不松口也沒有什么用。”
“他們兩個怎么就這么多磨難,難道就真的沒有回轉的余地了嘛。”
“有緣無分吧。”
“別,宸大哥,你這一副道哥模樣怪慎人的。”
“阿玦,過段時間我們去美國好不好,聽說那邊有家康復醫院。。。”
“顧洺,我知道,我已經癱瘓了。”
“不試試怎么知道,我陪著你去,好不好?”
宸玦沒有回答,顧洺見女人并沒有什么反應,閉了嘴,只想著下回要好好找個契機再次提及。
晚上,照例先給宸玦洗了臉擦了身,抱著被子乖乖走到沙發正要躺下的時候。
“阿洺,你陪我睡好不好,我想睡在你懷里。”
顧洺身子一僵,心底那叫一個高興,被子隨手一扔就起身走向病床,床上的女人僵直睡著,唯有腦袋還能自由轉動。抱著宸玦稍稍側了身躺下,手臂輕柔摟抱住,兩人像這樣親昵相擁著一起躺著,上一回好似夢一樣的遙遠。
“抱緊我。”
宸玦無法抬手亦無法動彈,只有緊緊去嗅男人懷里的味道,怕這個味道再也聞不到。
“阿玦,就算是這樣也好,只要你高興,我都聽你的。”
“阿玦,我們就這樣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
來不及細想,濃厚的睡意和著莫名的疲倦沉沉襲來,顧洺小心避開女人身上的傷口,攬過被褥就帶著滿意的笑意入睡。
“阿洺,對不起,我愛你。”
耳畔昏昏傳來女人低語的哽咽,顧洺無謂揚唇,想說什么,奈何嘴唇動了動卻涂有一絲嘆息徐徐滑落。
時針過了十二點,又向右滑落兩格。齊飛提了營養品推門進去,老大一人睡在床上,空落的輪椅孤單在一邊,哪里還看得到宸玦的影子。
“老大,老大。。。”
“阿玦。。。”
手臂揮過,半邊的床已然空冷,腦袋昏昏沉沉,顧洺起身就見齊飛驚愕的臉和病房里說不出的孤寂。
“阿玦,你在哪,在哪里?”
“阿洺,我在機場。”
“不要來找我,我已經離開這里了,阿洺,對不起,我愛你。”
“阿玦,不要。”
“阿洺,忘了我吧。”
“阿玦!”
手機那頭傳來“嘟嘟嘟”的盲音,再撥過去,機械的女聲只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齊飛,給我查所有的班機,我要看醫院的攝像頭,我一定要找到她。”
“是,是,老大,我現在就去。”
“爺爺,阿玦不見了,她不見了,你幫我找到她,你幫我。。。”
顧洺胡亂穿了衣服,急忙奔出病房。抓著醫生、護士就問,像極了發瘋的獅子一樣到處亂吼。
“阿玦,阿玦,你不可以,不可以!”
機場隨處可見金發碧眼的俊男美女,還有些許亞洲人士的黃色皮膚略顯陌生的熟悉。
“阿玦,以后,哥哥會一直陪著你。”
“好,就我們。”
宸玦努力揚起腦袋,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來盡力去仰望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個世界,冰冷無情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