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安靜得象沒人一樣。

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我只是在琢磨一件事情：林賽為什么會有這么內部的消息，而且還這么快？從老人的話中可以猜到，投訴我的資料不是公開信息渠道遞送的，林賽充其量是外軍特種兵的頭目，他從哪兒知道的這些內部消息？難道是美男計？

老人身后的公務兵上前在他耳邊低語，老人道：“那好吧，就這樣吧，那個，你們三位教官留一下，機械步兵旅的旅長和政委留一下，還有那個，老羅，老史，你們兩個留一下，其他人，有事的先回去，沒事的，跟這兒轉轉，查查他們的內務外務，發現問題，馬上處理。”

那些軍官紛紛起身離座，敬禮后退出了會議室。

“來，來，來，都坐過來，坐近點兒，好說話。”老人招呼。我們挪到他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老人沖旅長道：“小何啊，你看這個事怎么處理啊？”

何旅長身邊的陸政委道：“首長，這是我的錯，何旅長忙，這事是交給我管的，我沒仔細審核名單，回去我寫檢查。我的意思是：這些兵都退回原部隊，重新挑選兵尖子上來，我親自抓，親自選，這次一定體現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讓士兵們用自己的實力進集訓連。”

老人暗暗點頭，卻沒說話。看向老羅老史兩個人，道：“你們看呢？”老羅道：“這個事影響太壞了，一定要嚴處。我同意陸政委的意見，退回重選。”

老人還是沒說話，目光在屋中轉動，落在我身上，問：“倪教官，你以一個外軍軍官的觀點怎么看？”

我道：“首先，中國有句話：一分為二，有利有弊。”

老人笑了，道：“聽你的意思，是不太贊同他們的意見嘍？”

我道：“我是負責培訓的，給我什么人我訓練什么人，至于人選，不是我該過問的，我過問也不妥當。應當由貴方說了算。”

“嗯，”老人摸摸下巴，轉向周劍，道：“你也說說吧，我看你象是有話說。”

周劍道：“首長，我說話前能不能先請首長們見一個人？”

“噢？什么人？也是這次集訓的嗎？”

周劍道：“是，叫何思源。”

老人回頭對公務兵道：“去把他叫進來。”

公務兵稍后領進一個英俊的士兵。

他進來后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后背手跨立，目視前方。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股子傲氣，這種傲氣我十分熟悉，在我家里的人身上，都有這種氣質。

“何思源？哪個部隊的啊？”

“報告首長，某部陸航大隊少尉何思源。”

“陸航大隊？陸航大隊為什么到這里來訓練？”老人問，卻沒什么責怪的口氣。

“報告首長，我被軍閥強制了。”

老人笑了：“軍閥？這年頭還有軍閥嗎？”

“報告首長，有！而且很多。他們很獨cai，專制，食古不化！”

幾個軍官都止不住樂了，只有老史的臉色很難看。

“你先說說看呢。”老人笑得更愉快了，道：“怎么個專制獨＆amp;amp;裁？”

“報告首長，我是陸航兵，這次救災任務完成后，部隊給了我三等功的嘉獎，但軍閥把軍功章沒收了，他說我不配得到這枚獎，因為有個野戰軍的軍人不僅會開武運機，而且還在右發停機起火后迫降成功，解救了機上多名人員。一個野戰軍，在地上跑的人，飛機開得比陸航兵還好，他說就是陸航兵敗給了野戰軍，所以我不配得到三等功。”

“所以你就來這兒集訓了？還做了關系兵？”

“報告首長，是的，軍閥說，陸航兵要想真正飛起來，就得先學會在地上跑，地上若是跑不穩，就算上了天，也遲早一天會掉下來。”

“那你覺得他說的對不對啊？”老人看了一眼老史，意味深長。

“報告首長，他說的對，也不對。”

“噢，這怎么說啊？”

“報告首長，我是從軍校直接進陸航的，陸航兵的眼一直長在天上，我也一直覺得自己比在地上跑的兵強，直到這次事件發生后，我才發現，不僅僅是自己這樣的陸航兵才會開武直機，才能把武直機開得這么好。我們失去了空中優勢，還剩下多少東西？我來這里就是想也看看我們剩下的東西，證明我們陸航兵也能在地上跑，而且跑得并不差！”

“呵呵，好小子，有志氣。”老人滿意地道：“那你們大隊批準你來了？”

“報告首長，我們大隊長說，只要這邊接收我，他一準放行讓我來學習。”

“所以你就找了關系，混了進來？”

何思源看看他，又馬上回復到平視道：“報告首長，是，為此我還找了鄭副院長開后門兒。您知道，其他兵種的要進來不容易。”

“閉嘴！”老史終于忍不住出口罵：“就會紙上談兵，馬謖趙括！”

“報告首長，我不是馬謖趙括，我能跑也能飛！”

老史看樣子要站起來去揍他了，身邊的老羅忙用力拉住他提醒：“首長在這兒呢，你先坐下！”硬是把他拉回椅上。

老人轉向螳螂：“他的成績怎樣？”

“報告首長，成績中上，體能和耐力方面還要加強，另外，在槍械射擊和突擊速度上還有待進一步提高。”

老人又回過頭去看士兵：“你開頭說是軍閥強迫你來的，現在給你個機會，你可以回去了。我打保票，他不敢再強迫你做這件事。”

“報告首長，我不回去，我要堅持下去，不是為了他，是為了一個軍人的榮譽與責任！”

“這就麻煩了，我們剛開會討論過了，后門兵，關系兵一律得退回去，重新按標準挑選合格的士兵進來培訓，我們總得對那些有能力卻沒機會進來的士兵公平，你說是不是？”

“報告首長，我可以參加重新選拔，我相信我能被選上，但請首長們不要分兵種，不要只限于機械步兵一線的官兵。我們也屬于機械步兵旅。”

“好吧，你先回去，這事我們再討論一下。”老人對他道：“噢，對了，你剛說軍閥不少，還包括哪些人？會不會包括我？”

“報告首長，很多人，是，也包括您！”

“臭小子，給你點顏色就開染坊是不是？”老史臉色陣紅陣白：“你這是跟首長說話嗎？”

“哎，你生什么氣么？”老人笑道：“他說的對么，我們下來不就是為聽真話的嗎？少尉，你先去吧。”

何思源敬了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