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舉凝重的目光默默的看著那扇忽然被推開的門晃動了幾個來回,然后沉沉被關上。
剛剛那一瞬間,他分明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也就說明他被稱為主人的魔君在那一刻退出了他的腦海,范舉不知道為什么魔君會躲過夜摩的直視,他默默的靠在椅背,目光越發的低沉。
“你究竟是誰?”范舉用力揉了揉鼻梁,再按了按太陽穴,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一間昏暗的屋子,夜摩靜靜站在靠窗的地方,他背對著那扇被窗簾遮住的窗戶,寂靜的眼神落在床上昏迷的女子身上。
夜摩不知道司徒萱終究是原諒了他沒有,但他在那一刻卻深深感到了來自心底的一種沉痛,患得患失的感覺另他對司徒萱的安慰大大不安,這才會尋著她的氣息找到了那家私立醫院。
夜摩不認得范舉,只在他身上感覺到了血族的氣息,但夜摩絕對不會單純的認為范舉只是個單純的血族,能讓逐漸蘇醒的司徒萱感到恐懼與不安,至少范舉身后有個很厲害的人物。
夜摩在走進廊子上時分明感覺到了一股強大令人窒息的力量,卻在他闖入那間屋子時消失了。
“你是……誰……誰……”
司徒萱發出輕輕的囈語,夜摩眸光一閃,頃刻間坐在司徒萱的床頭,他伸出手默默抓著司徒萱的手,低聲安慰:“萱萱,醒醒。”
司徒萱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撲閃撲閃,在夜摩一陣陣低聲呼喚中,昏迷的司徒萱終是那長長的噩夢中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昏暗的光線里,夜摩擔憂與疼惜的目光深深印在她困乏的眸中,司徒萱掙了掙身子,將手從夜摩手中抽出來,困乏的目光變得微微暗淡,她冷聲問:“你怎么在這里?”
夜摩并不因司徒萱的冷淡而氣惱,他默默站起來,用柔和的目光看著她,低聲下氣道:“我怕你出事,在醫院里將你帶了回來。”
頭腦里咯噔一聲響,司徒萱慢慢回想起了在醫院里發生的事,忽而,她眸色大變,變得不安,變得慌亂,“那個范舉是……”看著夜摩忽然閃爍的眸底,司徒萱倏地頓住,深深吸了口冷氣,起身,穿上鞋。
“萱萱,在那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夜摩見她不說,心急如焚,他完全可以肯定在那個地方,司徒萱和范舉之間一定發生了什么。但司徒萱的沉默卻令夜摩手足無措,他焦急的目光追隨著司徒萱每一個言行舉止,不敢放任她眼底任何一絲一毫的情緒。
“沒事,我的事以后你少管。”司徒萱從夜摩身邊擦肩,一字字淡定而冷漠的音符另夜摩心痛如絞,他看著司徒萱一步步離開的身影,卻不敢再追上去,也不敢追問一個字,生怕,她心底的恨會將她自己傷害得體無完膚。
“哎!”司徒萱忽覺渾身一軟,身子一個踉蹌便朝著身前栽,夜摩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她的異樣猶如一把烙鐵在他心尖尖上一燙,夜摩緊張的奔身上前,一把將司徒萱抱在懷中。
“萱萱,哪里不舒服么?”
司徒萱倒在他懷中,疲憊的目光正好落在夜摩擔憂的眸間,他擔心她,他真的擔心她,然而司徒萱卻無法原諒夜摩之前做的事。
“放開!”司徒萱只手朝夜摩揮去,卻被他輕易的接住拳頭,雙目相對,司徒萱竟忘記了掙扎,或許,她身體已經虛弱得無法從他懷中掙脫。
夜摩打橫抱起司徒萱,快步走到床邊,將她放進被窩中,脫了鞋,蓋上軟軟的被褥。
“萱萱,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但我請你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足了心疼與寵溺,她一時失神,竟無法反駁他的話。
迦頻的死隔了這么多年,卻仿似發生在昨日,另司徒萱無法釋然,在她眼中,夜摩只是殺了迦頻的劊子手,他對她再好,為她做得再多,他殺了迦頻是事實。
一瞬間,所有的痛都涌出了腦海,司徒萱失控的一拳一拳擊在夜摩胸膛,幾近瘋狂的大喊:“為什么你要殺了他,你殺了他,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也不會,你從我奪走了迦頻,你這個兇手……”
“萱萱,萱萱,你不要這樣!”夜摩看不得司徒萱這般痛苦,他只能任由她一拳拳擊在他身上,他用力的抱住她,心痛得寸寸流血,“是我的錯,你怎樣懲罰都可以,但是不要傷害你自己,我看著心疼,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難過,我的心都會痛得如死掉般……”
“你痛?”司徒萱從夜摩懷中狠狠抬起頭來,她冷漠的眼神絕望的瞪著夜摩,諷笑道:“你才不會痛,你殺他的時候怎么不見你痛,你明知道我會難過,我會恨你,你卻還是殺了他,你殺了他!”
司徒萱的眼淚順著潔白的臉頰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她憤恨的目光帶著對夜摩的深惡痛絕冷得另四周的溫度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
夜摩心中的委屈與壓在心底的醋意層層上竄,終是再也無法抑制,他擰著司徒萱的手,眼里充滿了怒色,朝她大喊:“那你就殺了我,殺了我替迦頻報仇,用我的血去祭奠他,讓他看看你是多么的在乎他,愛他!”
頓然間,司徒萱停止了掙扎,她怔忪的看著夜摩,看著他眼底騰起來的怒意,他對她說了什么,他怎么可以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你混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司徒萱嘶聲一喊,聲色帶著絕望的嘶啞,她拳頭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朝著夜摩胸膛擊去。
那一瞬,他卻一動不動,復雜的眸光深深凝視著司徒萱,若是這一拳可以淡化他在她心頭的恨,那么他心甘情愿接下來。
司徒萱感受不到夜摩的抵抗,她雖未出全力,但這九層力絕對可以令他重傷。
似火的拳頭離他越來越近,而他卻只是淡淡的閉上了眼,她猛地大驚,手中的拳頭離他半寸,穩穩的停了下來。
“噗!”
她終是下不了手,嘴里吐出一口血液,灑在他黑色的襯衫上。
空中的血腥另夜摩刷的睜開眼,那一瞬,他看見重傷的她無力的倒在了他胸膛。
“萱萱——”他震得聲色嘶啞,她竟為了他收了手中的拳頭,以至于被反噬,重傷了自己,他惶恐的疾呼:“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有人破門而入,他腳步匆匆,神色凜滿了焦亂與不安,“快將萱萱放到床上,她受傷很重。”
他抬頭,咬牙,“崖斯,今日的事都是你造成。”他眸中的痛苦轉變成深深的恨意,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