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是如神祇般的存在,即使隔了這么多年,即使早已脫離了神籍,在夜摩眼中,這一刻,他看到的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莉莉絲。
“親愛的薩麥爾——”司徒萱冰涼的指尖輕輕撫上夜摩的臉頰,她微微的揚起嘴角,似是淡淡的笑著,“我該叫你夜摩!”她語氣寂靜,帶著一種難以靠近的疏冷。
夜摩只是呆呆的單膝跪著,似乎還沒有從她蘇醒的那一刻中回過神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時刻,希望司徒萱恢復與他一起的記憶,他們可以和從前一樣,一起生活,一起……
然而,真真兒到了這一刻,夜摩卻心亂不安,他震驚的看著司徒萱,看著她柔和而冷淡的目光。
她的眼睛在靜靜笑著,然而這樣的微笑卻是那樣的驕傲,她擁有著和她一樣的容顏,一樣的笑容,然而那雙微笑著的眼睛中卻帶著一種再也無法親近的冷淡與孤傲。
“夜摩,謝謝你!”
司徒萱緩緩站起來,這聲謝意在夜摩的耳邊低低徘徊,不帶一絲情感,仿似只是一個簡單而利落的道謝。
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而他竟有些不敢去面對。
“剛剛的,是烏列爾么?”司徒萱淡淡的目光看著被破壞的大門,夜摩恍然的點點頭,應道:“他已經失去了天使之力。”
“他已經不是圣天使了,只是一個靠著人類寄生的廢物!”
她言語里的不屑與傲慢另夜摩的心微微一抖,夜摩試著想要與她對話,卻發現自己已經習慣那個她已久了,一下子還無法回到他們初時的時候,卻聽她用平淡而寒冷的聲音對他道:“夜摩,我已經脫離了卑微的過去,現在的我已經得到了重生,那么——”她轉過頭來靜靜看著他,淡淡道:“你也不必以從前的姿態來面對我,因為……”她低聲冷笑道:“那樣的你很懦弱!”
夜摩眸光忽的一變,心里有些不安,司徒萱朝著他走了一步,直到她的身體貼近他,司徒萱才踮起腳尖在他唇上淡淡一吻,“你是萬萬人之上的黑暗之王,你不需要對任何人一改尊貴的姿態,知道么?”
司徒萱緩緩的退開,黑色的眸中涼薄而冷淡,她轉身,步步朝著屋外走,“夜摩,這次圣戰結束,我們將會是新的神!”
他驟然僵住,剎那間的失神,終是臉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她終于回來了!”卻笑得力不從心。
醫院的廊子上,響起他們低沉的腳步聲,樓下的病人來來往往,似乎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的不同,直到一個倉促的身影驚恐不已的停在擁擠的廊子上。
司徒萱靜靜的停了下來,跟在她身后的是夜摩,病人在他們之間穿梭而去,而他們的對面就是在撞到了幾個人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強制停下來的格林。
“卑微的生物,你知道背叛是什么下場么?”
司徒萱寒冷的聲音如一根冰錐深深刺入格林的心臟,他面色猛地變得痛苦不堪,那一刻,仿似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孤單、害怕、彷徨、無助,也在那一刻,整間醫院的病人和護士醫生全部都消失了。
格林不認識司徒萱,或者說是對她的記憶只停留在那列火車上,但是與初時所見的司徒萱有著天壤之別。
她眸色淡涼,揚起的眼角帶著淡淡的笑容,但是格林卻感到了一種比死亡更加慘烈的感覺,比黑暗更加黑暗的絕望禁地。
格林拼盡了全身的力氣,顫巍巍的問:“你——”
“格瑞斯,你在害怕么?”司徒萱喊出了那個屬于他的名字,慢慢走向他,接著與他擦肩而過,“當你記起來的那一刻,你將會因背叛而付出最慘痛的代價。”她越走越遠,聲音越來越淡,“去享受你最后的時間吧!”
夜摩跟在司徒萱的身后一步步走出了空蕩蕩的醫院,醫院外,陽光明朗,司徒萱抬起頭淡淡的望著天空,朝身旁的夜摩平靜道:“三千年,你似乎學會了怎樣做一個好的幫手?”
夜摩微微苦笑,“或許我懂得了如何去珍惜?”
司徒萱轉頭看向他,他藍瞳中波光瀲滟,如同秋水般柔情似蜜,可是她卻不喜歡,司徒萱用平靜的目光盯著夜摩的眼睛,手指靜靜托起他的下巴,一字一字道:“我們的生命是永恒的,在永恒里沒有珍惜這兩個字,只有什么是適合?”
夜摩一動不動,溫柔的凝視著她的目光,她眼睛里再也沒有了司徒萱的那種屬于人類的感情,她不會恨,不會愛,不會哭,不會笑,在她眼中所有的情感都變得虛無,所有的東西都變得一文不值,甚至是命。
他眼中的溫柔慢慢變得清淺,她看著他,用及其冷淡的話問他:
“這段時間,你不會離開我的吧?”
夜摩的目光微微一變,眼中再次充滿了寵溺與愛慕,“萱萱,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直到我死的那一刻。”
聽聞,她淡淡一笑,依舊是那樣冷淡與高傲并存的笑容,她繼續朝著前走,走入了陽光中。
身后,他默默的跟隨著,微沉的眼中復雜而不安。
他們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人群中,仿似前面的路沒有盡頭,他們走過了繁華的街道,走過了繚亂的深巷,走過了寂靜的森林,從來沒有停下來一刻,直到身著白色公主裙的少女站在她的身前,用難以克制的驚喜語氣叫她:“莉莉絲!”
司徒萱默默的停了下來,這一天的路程終是有了一刻的停留,她似是得到了某種欣慰,臉上泛出冰冷的笑意,聲音高傲而寒冷,“薇薇絲,圣戰就從這里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