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心里怨恨又有什么辦法呢?言奕君明白,她現在的處境仍然相當危險,常言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金庸的小說里也說過,老鷹留下翅膀,才可飛越高山——
現在,她就暫且忍住氣,當幾天女奴吧。
哼,她不相信趙廷仲一直會駐軍守在戰場上,只要離開了這個鬼地方,她再想辦法逃之夭夭。
當然,在腳底抹油之前,她要先在這個趙廷仲家中的空屋里放一把火再走!
反正如今她呆在一個奇怪的時空里,這里的人都無法無天,隨便欺負女人,更加不會把別人的尊嚴當回事,還胡亂殺人!所以她入鄉隨俗,只要不傷人,燒掉這姓趙的家伙幾間空屋,讓這個可惡的男人損失些財產也應該無可厚非吧?
“那就這樣決定了,暫且讓這名女子留在軍中,你們都先出去吧。”趙廷仲隨口吩咐了一句,眾人立即齊聲應了一個‘是’字,沒有人敢提出任何異議,他們轉身退出了大帳。
看來這些家伙說得沒錯,他們都很聽趙廷仲的話,也很敬服這個男子的模樣。
言奕君看著將領們大步流星的遠去了,因逃過一劫,大大松了一口氣。她轉頭,迎上大帳里唯一留下的男子那凌厲的目光,心里又不禁微感慌亂。
“把你的臉擦干凈,再換上一套軍裝!”趙廷仲指著擺放在大帳角落里的銅盆,淡淡吩咐。
言奕君這次沒有異議,因為灰塵撲滿臉確實讓人感到不舒服,而且還很沒有面子。她拾起放在盆里的絹帕,發覺盆里水居然是溫熱的,應該是趙廷仲的親兵見他回來,提前備下的吧?
享有特權的大將軍就是不一樣啊!
言奕君悻悻地在心里想著,同時舉手,仔細將臉上的塵土抹去。
看著銅盆水里那張臉一點、一點露出本來的面目,言奕君恍然覺得,她的臉在朦朧的水光里看起來要比平常順眼得多。
難怪她的同事們都喜歡在晚上出去尋歡作樂,人的面容在暗光下的確要顯得漂亮很多啊。
言奕君忍不住美滋滋地欣賞盆中水面上那張容貌看不太清晰的臉龐,越看越爽,覺得她彎彎長長的眉毛和那雙微微有些內雙的大眼睛配合得相當完美,秀挺的鼻梁和厚薄適中的嘴唇看起來也不賴……
呵呵,這樣的五官就算是暴露在大白天里,也應該對得住父母和社會,不會讓人覺得掃興吧?
言奕君當然知道她不是自戀狂,現在她這樣顧影自憐,只不過是因為先前經過一系列風險,如今終于確定自己安然無恙,她在極度開心之下,深深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非常美好,對人生充滿了希望而已。
所以看見風華正茂、仍然活蹦亂跳的自己時,言奕君難免興奮得有些過了頭。
不過……
危機應該沒有全部消除吧?
高高興興暗慶劫后余生的言奕君猛然注意到有兩束灼灼的光芒一直盯著她,心里離奇地又感到微微一怯。
仿佛是一種本能,言奕君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轉身。她看見趙廷仲高大挺拔的身軀一動不動地屹立在對面,那個男人刀鋒般凌厲的眼神絲毫沒有離開她的臉,淡漠的表情里隱隱透著一股冷酷和殘忍的味道。
莫名其妙體會到這些感覺的言奕君情不自禁扔下帕子,再往后退了幾步。她不解地看著趙廷仲,突然開始后悔擦干凈臉。她怎么能忘了,站在對面的這個男人在前一秒還打算將她推出去做軍妓,如果對方看中她的姿色……
啊,呸呸呸!
言奕君連忙唾棄胡思亂想的自己,她這時又微微覺得有些好笑,難道她來到古時候,思維也跟著古人走了嗎?
什么姿色?她怎么突然想到這種詞?真是好惡心!
“我說過,換掉你這身可笑的廉價衣服!我不想把話一再重復。”趙廷仲隨意走上兩步,但給人的感覺,他卻好像逼到了女孩子的身前,大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緊張,也有些曖昧。
“我,我的衣服哪里奇怪了?雖然我家鄉的人平時也不會這樣穿,但好歹我也是按照漢服樣式租的服裝啊。”言奕君申辯的語聲越來越小,因為她終于泄勁地發現,在對方的管轄區域內和一個野蠻男人爭論,實在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
而且言奕君也覺得:趙廷仲的眼光確實很準,居然看得出,她這身衣服的材料其實不太好。
但這也不能怪她啊!畢竟,她不是專業cosplay社團里的成員,她的部門也僅僅是為了宣傳做做樣子、應付一下罷了,所以租的衣服比較便宜,就連假發和頭飾也省了。
因為言奕君有一頭長到大腿彎處的漂亮柔順黑發,當她拿到這套衣服的時候還在心中慶幸,就算上面的領導摳門,沒有租古代女子用的那些精美飾品,但她散著發絲,穿上這套衣服,看起來也有些靈氣,頗有幾分那個朝代人物的凌然風骨。
沒想到,趙廷仲只會批評服裝質量的低劣,居然完全忽略了她與身俱來的優點!
言奕君憤憤不平地想著,她彎腰拾起放在大帳角落的一套小校軍裝,心里明白,這套衣衫應該是這個姓趙的男人,貼身親兵所用之物,因為這么小的軍裝,可裝不下對方那大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