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璃嵩坐在案幾前喝茶,似乎已經等了夜墨多時。
“爺?!币鼓珕蜗ス蛳?。
“別叫我爺,從今以后,你也是爺了?!笔┝п圆]有生氣。
“對不起。”
“用不著對不起,東方柔公主不惜名譽跑來施國生下你后屈居風月場所,你也算沒有辜負她的心意。這些年你在我身邊馳騁,倒是遺傳了那你英勇的父親?!笔┝п耘郧脗葥?,就是等著夜墨開口。
“我,我想見見漣音。”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她。這些年你對漣音和璃雨的態度不明不白,就是為了從璃雨那里得到一些情報吧!”見夜墨沒有說話,施璃嵩平靜的像一面湖水,“去吧,漣音在神藥山,溫羽璃也在那兒,朕只想看看東方楠瑾還想干什么?”
“爺,這個肖翎她并不是肖翎,她和東方楠瑾之間什么都沒有。”夜墨在心里抉擇了半天,不能出賣楠瑾,但他和施璃嵩的感情也不能一刀兩斷,話也只能說這么多,其他的,還是讓施璃嵩自己去領悟吧。
“什么叫這個肖翎不是肖翎?”
“我只能說這么多?!币鼓樕媳憩F出為難。
施璃嵩心中有些難受,出生入死的兄弟就這么站在對立的位置,不過值得欣慰的是,他告訴了自己關于肖翎的事實,就算沒有和盤托出,也讓他開始重視起來有關肖翎身份的實情,還有就是肖翎和東方楠瑾的關系,既然夜墨說了沒關系,那也許就真的沒有關系。但是施璃嵩卻不知道夜墨喂肖翎吃下了一粒毒藥,這么大的一圈計劃,只有釋瑜一人被蒙在鼓里。
翎虞堂里,釋瑜叫醒被打暈的江南后開始數落起來,“本宮要你有何用,刺客來了你不僅沒保護好本宮,反倒自己先暈過去,虧了本宮現在無事,不然,你別想活過今夜!”
江南立即跪下,“娘娘恕罪,是奴婢的過失?!?/p>
“真是小看你了,經歷這種事你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現在反倒比本宮還淡定,哼!”釋瑜摸了摸脖子上的傷疤,是時候揭開了,“你去給本宮準備木桶沐浴?!?/p>
“是?!?/p>
騰騰的水汽繚繞,釋瑜摸了摸水溫正合適,“江南,給本宮寬衣。”
裙帶落地,她凈白的皮膚漸漸被水面沒過,釋瑜舒適的倚在靠背上似笑非笑道,“本宮洗澡的時候不需要你伺候,該去哪就趕緊去哪。”
“娘娘的意思,奴婢不懂?!?/p>
“別揣著明白裝糊涂,施璃嵩不是讓你看著我嗎?你去吧,趕緊去給他回報我這一夜的動向,去晚了小心挨罰?!?/p>
江南在宮里算是有資歷的宮女,釋瑜的話她沒有反感,應該說釋瑜這樣的性格是宮中妃嬪沒有的直白,頷首回了一聲“是”離去。
釋瑜見四周無人,將整個脖頸沉入水里,她就不信施璃嵩能變態到連洗澡都派人監視。感覺脖子上的皮膚慢慢軟了,她小心翼翼的撕下薄薄的傷疤,這個肖翎還真厲害,也不知道脖子上貼的是什么玩意,比保鮮膜還薄的東西,摸起來和皮膚一樣細膩,中間是粉色的一條,看起來像疤痕。釋瑜輕輕拿下那道疤痕,是卷起來的薄皮,上面畫著一副地圖。釋瑜才突然想起來,怨不得施璃嵩以前會問她地圖的事情,難道就是這塊地圖?可是怎么看都只是一塊地圖,堂堂理科班出身的高數人才對地理那是一竅不通,釋瑜真后悔地理課上沒多聽兩句,誰讓她當初在地理和歷史課上做數學題來著。
怎么都是看不明白了,肖翎既然整出這樣的地圖,那就應該是和東方楠瑾有關的,藏的這么用心,肯定是至關重要的東西,沒準日后能有大用途,釋瑜又十分小心的將那薄皮恢復原樣,貼回了脖頸上。
施璃嵩從江南嘴里知道了釋瑜的言行,覺得挺好笑,她這脾氣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
沐浴過后,回想起沈嬌華的孩子,那是施璃夏的骨肉,施璃嵩是不是也容不下那孩子呢?只是可憐了那個弱小的生命。好在沈嬌柳的寢殿就在自己旁邊,沒事也能去看看那孩子。
釋瑜趴在窗戶邊等著頭發被吹干,斜對面的寢殿依然是燈火通明,“唉!”,沈嬌柳現在應該在為妹妹準備后事,可憐了這對苦情的姐妹。她正感慨著,一個熟悉身影翻進對面寢殿的圍墻,借著月色,釋瑜所在的角度清晰的看見那個人的臉,是施璃夏。
明明施璃嵩和施璃夏水火不容,為什么施璃夏可以輕而易舉的翻進后宮去看望沈嬌華?這么短的時間內,施璃嵩能輕而易舉的推倒施璃夏坐上王位,如今不但不防備施璃夏,反而讓沈嬌華住在沈嬌柳的宮里,許釋瑜似乎猜到了什么。至于她的猜想對不對,就看過幾日見到漣音之后了。
次日,沈嬌柳宮里傳來消息,說嬌妃娘娘失去妹妹痛心疾首,要遠離紅塵前去修行,施璃嵩陛下連挽留的戲碼都沒演一下,直接賜了把剪刀讓她剃度了。釋瑜出于關心,還是前去問候了一番。
嬌妃洗盡鉛華,一身的素衣搭配白凈的小臉讓人眼見生憐,空曠的寢殿,只有沈嬌柳和她的貼身丫鬟。那小丫鬟正在給她剪發。
“你下去吧,我來給她剪?!贬岃し愿郎磉叺娜硕茧x開,關上門,只剩她和沈嬌柳二人,“可惜你滿頭長長的黑發,如今就要入寺,也不知你會不會心疼往事,再回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點滴?!?/p>
“你是第一個來看我的,我想,也是最后一個吧。”
“這宮里誰不是攀附名勢明哲保身,你既已出家,就再無益于她們了?!贬岃な崂砗盟念^發,是釋瑜在現代曾經流過的沙宣頭,“就這樣吧,剪去那一大半,好歹留下一些,你是宮里過去的妃嬪,寺里不敢對你的頭發指三道四?!?/p>
“既然要修行,就干脆一點,留著些有什么用呢?”
“如若剪的光光的,那你和那些禿驢和尚有什么區別,心里一旦凈了,又何必在意頭發呢?!?/p>
沈嬌柳笑了,“也就你能在這時候說出這些話。”
“我是怕你這張漂亮的臉被一個光頭給毀了,再說,這發型適合你?!?/p>
“謝謝你,這時候還能來跟我說說笑笑?!?/p>
“你可曾想過,你走了,那孩子怎么辦?”釋瑜真的很喜歡那個男嬰,可愛的讓人想上去親一口。
“陛下自有主張。”
既然沈嬌柳都這么說,那起碼證明她知道一點其中的玄機啊,釋瑜問道,“我問你,昨夜,可曾有人來過你宮里?”
“有些事還是糊涂一點為好。”沈嬌柳想了想,說道,“肖翎,女人不要太聰明。我們就算察覺出什么,也要裝作不知道。今天的話我不會跟任何人說,你也不能說出去,這不是我們能承受的代價。”
看來釋瑜想的并沒有錯,可沈嬌柳說的也沒有錯,她點點頭,兩人一直聊到晌午,是入寺的時間了,釋瑜就送她到宮門,這一分離,不知何時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