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宮,朱由校寢宮,此時皇宮上下已經熄燈入睡,可他的宮殿里卻是燈火通明,不過圍著幔帳隔著,外面看不出里面的燈光,他就那樣笑做在炕上和自己下棋,那樣平靜的笑容在燈光下看著有些不和諧,棋盤上是星羅交織,分不清到底誰輸誰贏。
“南宮羽在哪兒?”
花散悄然落在棋盤對面的炕上坐著,理了理自己素凈的衣袍,優雅的靠在軟枕上,那模樣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隨意。
對于她的突然出現,朱由校倒也不驚訝,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自顧自的下棋。
羈魂想拔刀讓這個不理他們的皇帝引起注意,花散揮袖按住了他拔刀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妄動,羈魂本有些不樂意,但見她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模樣,便也安了心繼續站在身后旁觀。
花散靠在軟枕上左手撐著腦袋,看著棋盤上的棋局,嘴角微揚,伸手拿起黑子輕落在朱由校面前,堵住了他所有的布局,白子頓時陷入了包圍圈,“一步錯,滿盤皆輸。”
“呵呵,朕這盤棋是走的步步小心,不敢多走,沒想到還是輸了。”
朱由校抬眼看了看她,一臉莫名的笑容,揮了揮手,在門外的太監忙奉了兩杯茶過來,看見屋子里多了兩個人也并不驚訝,只是端著茶到他們面前,緊接著還進來了兩名侍女,收了棋盤換上了瓜果,似乎他早就知道他們會夜訪。
花散看著太監手里的茶,眉頭微蹙,心里有火不好發作,便接了茶放在桌子上,羈魂直接拒絕了。
等這三人退下,朱由校才端起茶杯悠悠的開口,“王來的真準時,剛好三天時間趕到,不過這次。”他看了看羈魂,頓了頓喝了口茶,“沒想到會帶侍衛。”
“喏。”花散將羈魂給她的玉佩放在朱由校面前,“他不是孤的侍衛,是羈魂,五年前潛入魏忠賢府上做了殺手,這塊白龍玉佩便是他這五年潛伏得到的。”
朱由校看了看羈魂,拿起那塊玉佩細細端詳,忽然臉色大變,“這不是太皇太妃賜給先皇的玉佩嗎?這可是作為太子見證的玉佩啊!父皇他竟然……”朱由校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瓜果撒了一地,右手緊緊握著那塊玉佩,臉色氣的發青,“一個青.樓女子的兒子,也配繼承大統么!”
“所以先皇糊涂啊。”花散心安理得的拂了拂袖子,將震落在軟枕上的瓜果撿了放在桌子上,“這想必也是魏忠賢敢干政的原因了。”
“哼!”朱由校將玉佩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臉的怒氣,“且不說他的身份怎樣,一個閹人,怎配坐上這把龍椅!”
“皇上怎知他是真的太監呢?”站在一旁的羈魂忍不住插了句,“一個人想變聲可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呢。”
“什么?!”聽的羈魂這么說,朱由校更氣了,他當初是有多糊涂啊,竟然就信了客氏的話,想不到這魏忠賢竟不是閹人!越想越氣,他拿起那玉就往地下砸,幸得花散接的快,要不然早就成碎片了。
“這可是羈魂用生命拿到的證據呢,皇上可別砸了。”花散將玉佩又放在他手里,一臉的笑容看不透。
“呵,”朱由校握緊了玉佩,收了情緒,看著她笑的高深莫測,也不禁笑了出來,左手輕輕敲著桌子,眸子里閃著寒光,“當初你說要幫朕的,連錦繡山莊和天機閣都派了人混進宮,而你們江南王宮卻是遲遲未動!”
“哈哈哈哈。”花散掩面而笑,瞇著眼極像狐貍,“孤送了一萬民兵給你,還不夠么?再說,我的人可是早就到了皇宮里呢,陛下難道不知道?”
朱由校微微一怔,眸子里的情緒不斷變化著,似乎是在忍耐著什么,“什么時候?為何沒有告訴朕?”
花散對于他的反應倒是很滿意,也學著他慢悠悠的端起茶杯細細品,特意引他擔心,“就在孤登基一年之后就已經派了陰陽家的人化身在這皇宮里了,此時怕已經是遍布宮中了。”
“原來,在朕還沒登基你就派了人來,朕竟然沒有發覺……”朱由校靠在軟枕上,已經沒有先前那么沖動了,他知道花散這是在刺激她,但心里依舊有些挫敗感,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那時的小女孩竟會那么早放棋子在宮中,看來自己還真的是一步錯步步錯啊,偏過頭看著這個與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女子,一臉認真的問道,“卿,真的想奪天下么?”
花散瞥了他一眼,繼續喝茶,“孤想要這天下只在一念之間,又怎么來幫自己的對手呢。”
“呵呵。”朱由校閉上了眼,似乎聽天由命的樣子,不管她是看著自己與魏忠賢斗的兩敗俱傷之時再出來,或是現在除了自己再動魏忠賢,他們都是輸,只要她有這個心,這個天下真的就是她的了,“朕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和字,只要王能讓百姓不再受苦,朕愿意將皇位拱手讓之。”
若是旁人,這句話出來肯定動心,但花散卻一點也不動心,因為她只是想看看這個人的反應。
“你只要放了他,孤便幫你。”花散將茶杯輕輕放在桌子上,看著前方,目光有些柔和,語氣也是淡淡的,“若是孤不幫你,你這個表哥就算幫你也沒有幾成勝算。”
“那,王就留在這里幫朕吧,至于他。”朱由校看著花散那副模樣,臉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沒有包含任何情緒,“姑且就呆在皇宮吧,況且他在武林大會之前就認出了朕,此時又將他綁進了宮,想必是有很多話要問朕的,當年的事,朕也要代先皇道歉,畢竟是皇家對他們不起在先。”
“你還是要他陪你冒險!”花散重重放下茶杯,看著朱由校,眼睛里的怒氣幾乎能殺人,周身都散發出了危險的紅光,整個寢宮頓時殺氣騰騰,連羈魂都往后退了幾步,“你應知道孤最對不起的就是寧府,為何還要牽扯上他!”
“朕不會讓他犯險的。”朱由校閉上了眼睛,小時候的那些場景慢慢浮了上來,想起那些事,他露出了難得的溫和笑容,“他可是朕的表哥,也是皇室最對不起的人,于情于理,朕都不會讓他攙和這件事,你也可以讓羈魂做個見證,今日朕說的所有話,都可以讓他見證,朕決不食言。”
花散微微一震,聽了他這一番話,收了全身的殺意,看了看身后的羈魂,垂下眼簾沉思,似乎在思考他說的話,羈魂看著那個靠在軟枕上閉眼養神的皇帝,目光里有些許的欽佩,畢竟他還不算是一個昏君,還能夠做到為天下人著想,至于那些人,那些亂臣賊子、各路殺手或是想篡位的假太監,不論他們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們是魔,就該殺,因為眼前這個皇帝,雖然沒有控制好天下,但也是個好皇帝。
六天后,百毒谷,這日陽光黯淡,天氣涼爽,似乎要下雨。
“咚!咚!咚……”
舞淑琴一邊杵藥一邊回憶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有些心不在焉,那群追殺羈魂的殺手沒有在家里尋到他,她便要那些人給她把破壞掉的地方修補好就滾蛋,還順便把那個毒師用百毒谷的毒蟲趕走了,等他們走了她又重新把瘴氣還有那些毒陣之類的加強了一道,現在已經是第六天了,雖然百毒谷的消息不會泄露出去,可是她還是很擔心羈魂。
“阿七啊,你什么時候回來啊。”把杵好的藥倒進碗里,舞淑琴放下手里的藥坐下看著手腕上的鐲子發呆,想起那日羈魂把鐲子放在她手里時的神情,一抹紅暈浮上了面頰。
“若是你能平安擺脫他們,記得回來,我等你。”
“等我。”
他會回來嗎?舞淑琴看著門口那扇開著的木門,有些黯然神傷,應是自己太強求了吧,我不過是救了他而已啊。
將手放在胸口,似乎能感受到那鐲子上他曾經的氣息,她看著那扇可能永遠不會再有人敲響的門閉上了眼,淚水順著面頰滑下。走到門外,看了看遠處的小路,舞淑琴準備關上門,靠在門邊看著對面的小河,那日在河邊遇到羈魂的場景又浮上心頭,這幾日的種種不斷沖刷著她的腦海,就像暴風雨一樣敲打著她,那樣清晰的痛楚是從沒有過的,
“你是何人?”
“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你身上有一百一十八條傷疤,有二十道入骨,元氣大傷還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你現在等于一個廢人知道嗎?早知道你是個恩將仇報的人,我昨天針灸的就應該把你的穴道都封了。”
“果然是江湖人,這么苦的藥也是毫不猶豫的喝完了。”
“這便叫苦了,那以后若是有更苦的事,豈不是活不成了。剛剛對姑娘不敬是在下一時糊涂,望姑娘海涵。”
“我來吧。”
“你什么時候醒的?”
“其實我昨天就醒了,只不過身體動不了,索性就繼續睡下去了。”
“喂。”
“……”
“喂!”
“…我有名字。”
“你又沒告訴我。”
“你叫我阿七就好了,這是我小名。”
“我叫你小名干什么,我問你大名!”
“……”
“好吧,阿七,我叫舞淑琴,你可以像別人一樣叫我琴大夫,或者是淑琴。”
“小舞。”
“……”
“就叫小舞。”
“那阿七你是做什么的啊?我看你渾身都是傷,舊的都有十幾年了。”
“……”
“你就說說嘛。”
“劍客。”
……
“這是魏忠賢的殺手,我再不走,你會有危險的。這些日子,多謝你照顧。”
“這次真的很嚴重,小舞,我必須離開。”
“那,你還會回來嗎?”
“我會的。”
“若是你能平安擺脫他們,記得回來,我等你。”
“等我。”
他說要自己等他,可是這都過了六天,大概,他不會回來了吧。看著那條通往谷外的路,舞淑琴嘆了口氣,自嘲的笑了笑準備關上門。
“嗒!嗒!”
一陣馬蹄聲漸近,似乎是一人一騎,舞淑琴心里一驚,忙又開了門往外走,不遠處,一匹白馬朝著這里飛奔,而馬上,是一個背著雙刀腰間掛著一柄長劍的劍客,青絲飛揚,英姿颯爽,帶著笑容向她靠近,眉間的傷疤若隱若現。
她有些不敢相信,但看著他騎著馬越來越近,卻是笑的流出了眼淚,捂著嘴不敢哭出聲,她怕這是她的幻想,她已經幻想了無數次他回來的場面,她也知道自己會有多高興,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她卻是想哭了。
羈魂跳下馬,笑著向她走近,那樣的笑容很輕松,沒有任何塵世的牽絆的來到這里,牽起她的手,看著她呆呆的模樣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將她抱進懷里,“小舞,我回來了。”
這一刻,她知道,這是真的,她日思夜想的這個人,真真切切的就在她面前,他的溫度隔著衣物傳到了她的心里,暖暖的,久久不散,她知道,這種溫暖,就叫幸福。
“阿七,歡迎回家。”
PS:過幾天就要開學了呀,唉,開學之后不能多更了,但小櫻這一卷已經到了尾聲喲,差不多兩三章就完結了,下一卷的《傾城歌》估計可能會一周一更或者兩周一更,因為高三狗傷不起啊TT,其實我好想放坑的,等寒假在繼續寫,不過我想這樣會被嫌棄~~(╯﹏╰),所以喜歡這本書的親們要耐心哦,另外第二卷現在也沒有時間修了,所以寒假再一起修,希望大家諒解,因為第二卷非常像湊字數的番外,但它真的不是番外嘛,當初寫的時候有些遺漏,修文時我會補上的,為喜愛此書的讀者們帶來了不便,敬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