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睇睇有意無意見打聽到,元冰和胖陳成最近這兩天在忙著準備數(shù)學(xué)比賽的事,他們雖然通過顧月的手拿到了歷屆比賽的資料,可他們還卻了最重要的一項——老師的輔導(dǎo)!陳成他是奔著獎金去的,他可不會拿錢出來請老師,況且他也沒錢。
元冰知道輔導(dǎo)老師的重要性,想拿獎必須要有人輔導(dǎo),他在放學(xué)的路上偷偷的記下了幾個課外輔導(dǎo)老師的電話,一問才知道他們對這種比賽的輔導(dǎo)要價都很高,他們說因為這種比賽如果贏了高考是要加分的。元冰之所以這么看重這場比賽,就是因為如果得了一等獎高考能加十分,這應(yīng)該是所有參加比賽的同學(xué)最看重的好處。
他籌齊了自己所有的零花錢,也只有兩千多塊。他兜里揣著兩千多塊錢,流連在大街小巷的各個宣傳欄前,依次記下宣傳欄上私家老師的電話,再一一給他們打過去,談話類容如下;
“喂!你好!兩千塊錢只能輔導(dǎo)一天?”
“什么?如果得獎了,獎金歸你?”
“包得獎,工資一萬?”
元冰算是見識到了,爸爸媽媽常常說的社會不好闖,社會上的人都沒有人情味,大家都太現(xiàn)實,是怎樣的情況了。價錢不到位幾乎就談不成生意。
元冰垂頭喪氣的坐在公交車的休息凳上,從書包里拿出礦泉水喝了幾大口,擰好瓶蓋后,往背后一靠,想好好休息休息。他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像一位憂郁的王子,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照射下來,在他身上形成了斑斑點點的光圈,加上他此刻安靜的臉龐上流露出惹人憐惜的倦容,看在旁人的眼里,都覺得很讓人心疼,更別說這一幕落在了朱睇睇的眼里。
朱睇睇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司機被她支走了,她一個人躲在車里偷偷觀察著元冰,像個地地道道的跟蹤狂。她看著元冰憂郁的表情,心里像是被人揪著生生的疼。
朱睇睇眼睛看著元冰,右手緊緊的握著車門把手,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車門。她硬著頭皮裝成是路過,想讓元冰覺得這是場偶遇。
她從元冰面前走過去——元冰頭望著另一邊沒發(fā)現(xiàn)她。她又走回來——還是沒發(fā)現(xiàn)她。她看見旁邊有個超市,立刻想到一個搭訕的好辦法,她轉(zhuǎn)身進了超市,買了兩瓶飲料。她一手拿著一瓶飲料又走到公交車站牌前,就站在離元冰兩米遠的地方,可她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就那么尷尬的站著,假裝等車的樣子。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朱睇睇也不知道元冰什么時候能發(fā)現(xiàn)她,她也不好意思主動上前打招呼,她就這么像個傻子似得站在那,手里還傻傻的拿著兩瓶飲料。她何曾這么狼狽過,她真后悔自己下車,搞得現(xiàn)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緊張的動都不敢動。
就在朱睇睇糾結(jié)萬分的時候,元冰回過頭來了。他看著朱睇睇好一會,才認出是自己的同學(xué)驚訝的問:“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也坐公交車?”
朱睇睇像雷達感應(yīng)一樣,快速的做出了回應(yīng):“我……我偶爾坐公交車回家的!”她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偶遇。元冰也沒有去在乎她的表情,只是感覺她也坐公交車有些不可思議,他試探性的問:“你坐幾路公交車回家?”
這下糗大了,朱睇睇強撐了一會,終于撐不住了,尷尬至極的說:“我不知道我坐那路公交車,我好像迷路了”。說到后半句她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可她并沒有想到,聽她這么說,元冰竟擔憂的說:“你不知道坐幾路公交車回家?那你怎么回去?你還是打的吧!”
朱睇睇持續(xù)尷尬的說:“我沒錢!”
“啊!那……那我借給你錢吧!”元冰不知道最近班上的同學(xué)都怎么了,有錢人家的小孩出門都不帶錢的嗎?他從兜里掏出100塊錢遞給朱睇睇,朱睇睇連忙放下手里的飲料去接他遞過來的100錢,最最尷尬的事發(fā)生了,元冰指了指她放下的飲料問:“不是沒錢嗎?飲料怎么買到的”。
朱睇睇此刻深切的體會到了那句話‘一個謊言要用無數(shù)個謊言來圓!’,她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繼續(xù)說謊:“這是我從家里帶的,給你一瓶!謝謝你幫我”。說著,給元冰遞過去了一瓶飲料,元冰也沒有客氣,從她手上接過飲料,握在手上的時候感覺到上面還有朱睇睇留下的暖暖的體溫,兩個人的氣氛在彼此的交流中緩和了不少。
在元冰的印象里,這應(yīng)該是他第一次接觸朱睇睇,她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的不近人情,比起顧月來,反而很謙虛很懂禮貌,一點也沒有有錢人的架子。元冰頓時對她多了幾分好感,看她一個女孩子,天都快黑了,還沒找到回家的路,打算幫幫她就說:“我們一起打車吧!現(xiàn)在是下班高峰期,打車不好打。”
“哦,好!”朱睇睇聽話的點點頭,她現(xiàn)在的摸樣,要是被她家里人看見了,一定吃驚不已,這還是他們認識的‘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朱睇睇嗎?溫順的就像一只小綿羊。朱睇睇跟在元冰的身后,雙手交叉放在前面,走路的時候低著頭,做出一副弱女子急需要保護的樣子,她這幅摸樣要是被劉虎看見了,劉虎一定當場惡心而死。
元冰站在馬路邊上,每過一輛的士他都招手,可車上都是亮著‘有客’的燈牌呼嘯而過,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都沒有一輛車停下,好不容易有一輛車在前面十幾米的地方下客,元冰立刻招呼著朱睇睇趕緊過去,朱睇睇一邊假裝很著急的跑向那輛的士,一邊在心里咒罵的士師傅不長眼,打斷她的約會。
朱睇睇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跑到的士跟前,趴在車窗上對司機熱情洋溢的說:“師傅,買保險嗎……”的士司機二話沒說,一踩油門呼嘯而去。
元冰在不遠出,準備目送朱睇睇乘車離開,結(jié)果人沒離開,車倒是走了。他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等到的車怎么就空著開走了?他快步走到朱睇睇面前問:“怎么回事?怎么沒載你就走了?”
“哦,他說他換班時間到了,不載人了。”朱睇睇今天撒的慌比去年一年撒的謊都多。
“啊!怎么這么倒霉,車也不好打,我們還是坐公交車吧!”元冰用商量的語氣跟朱睇睇說。朱睇睇輕聲回答:“可以是可以,但就是很麻煩要轉(zhuǎn)好幾趟車,我不知道怎么坐車。”
“沒事,你告訴我你們家地址,我先送你回家,”元冰說。
“謝謝!”朱睇睇故作感激的對元冰輕柔的說,差點被自己惡心到吐。
天無絕人之路,公交車總算等到了,元冰讓朱睇睇先上車,朱睇睇雖然裝出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其實這是她長這么大頭一次坐公交車,她心里想著看別人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就行,然后,她看見前面幾個人往一進車門口的那個玻璃柜里投錢,她依葫蘆畫瓢把元冰借給她的100塊錢投了進去——元冰發(fā)現(xiàn)的時候,錢已經(jīng)被她塞了進去。
朱睇睇本來以為自己和元冰會有一次浪漫的公交車之旅,可這一切都被她毀了。她把100塊錢投進去之后,元冰就化身成為了收銀員,站在車門口,從之后每個上來的人手里收一塊錢車費。朱睇睇懷著愧疚的心情,也幫他收起來,一直收到他們到站,才籌齊53塊錢。元冰雖然心疼,也只能下車了,他在心里想著,要不是太晚了他一定要把錢全部收回來。
朱睇睇一邊整理著滿手的零錢一邊給元冰道歉:“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剩下的錢你還我就行了。”元冰裝著一本正經(jīng)的說。
“啊——”朱睇睇始料未及他會說這樣的話。
“跟你開玩笑呢,你怎么這么好騙。”元冰看著朱睇睇傻傻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朱睇睇看著他在自己面前笑的那么開心,就像做夢一樣,她默默的關(guān)注他那么久,想都不敢會有今天這么好的事,元冰就站在自己面前,對自己說著話,對自己笑。
正當朱睇睇沉浸在美好的甜蜜時光中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她轉(zhuǎn)過身一看是司機打來的果斷的掛斷電話,并關(guān)了機。然后轉(zhuǎn)過身,一臉憂愁的說:“手機沒電了”。
“肯定是你家人打來的,我們趕緊走吧!二十分鐘就到了”,元冰替朱睇睇著急,卻忘了自己這么晚了,也還沒有回家,不過男孩子晚回家家里人沒那么擔心。
朱睇睇一走進院子,管家就沖了上來,張口就問:“小姐,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你也不接電話,司機也不知道去那接你……”
“咳……”管家的話被朱睇睇的咳嗽聲打斷,管家連忙上前問:“小姐,你怎么了?感冒了?”朱睇睇朝他揮了揮手說:“我沒事,你叫司機把我的同學(xué)送回家吧!”
管家答應(yīng)著去了。
朱睇睇回頭看著元冰,又裝出無限嬌羞的樣子說:“謝謝你送我回家,我今天看見你在找家教,你可以到我家來學(xué)習(xí),我的家教老師挺厲害的,肯定能幫你通過比賽”。
元冰被管家的話說的有點懵了,正想著那里不對,聽見她這么說,下意識的問:“我可以帶上陳成嗎?”
“當然可以!歡迎你們來我家玩。”朱睇睇說著話的時候,司機把車開來了,搖下車窗就來了一句:“小姐,你今天不是說好呆在車上的嗎?后來怎么不見人了?打電話還關(guān)機!”朱睇睇真想把他們的舌頭拔下來,她萬分尷尬的回頭對元冰說了一句:“你快上車吧!回去太晚阿姨會擔心的”說完,沒給元冰說話的機會,轉(zhuǎn)身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