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開十年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晚,沒有夢,惡夢美夢都沒有,只是睡著然后醒來,嬰兒般最簡單的過程。可是這一晚對程元浩來說,卻是失眠最嚴(yán)重的一晚。
鄭想念趴在床沿上睡熟了,長長地直發(fā)散亂在脖頸上,兩腮微微泛紅,嘴角似乎有笑意。他將頭從枕頭上一一寸寸慢慢向她的臉靠近,兩人近乎面貼著面,彼此呼吸可聞。他保持著這個距離,癡癡的凝視著她,仿佛是在欣賞一幅油畫。直到傷痛復(fù)發(fā)的手臂痛到麻痹,他才滑下床來,輕柔地將她抱到床上,手臂痛到發(fā)抖,可是心卻突然安定了,她是在他身邊的。
從這個晚上一直到party舉行的這晚,程元浩始終在努力印證著同一件事,她是不是在他身邊。他會突然得拔通她的電/話,突然地就會趕到花圃,呆不了片刻又離開,如此反復(fù)。此刻就算她穿著亮粉色吊帶晚禮服,挽著他的胳膊走著,他仍然覺得心里空落落地,呼呼呼,有風(fēng)從心里吹過。
她卻笑得安穩(wěn)妥帖,兩人一階階下著樓梯,大廳里的賓客在琉璃閃爍的燈光下仰面注視著他們,他們欣賞地目光再次印證了兩人挽著臂站在鏡子前的畫面,她是光焰動人的,而他亦是挺拔帥氣的,他們是最般配的。
程元浩的臉上慢慢浮上笑意,安磊從站在門口那一刻起,心里響起無數(shù)次贊揚的口哨聲。他將頭稍稍歪向江開悄聲說:“真正的郎才女貌。”
江開的目光牢牢的鎖在鄭想念身上,語氣低沉地說:“她是想念。”
安磊鼓著腮吹口氣更低聲說:“她身邊的那位與你穿的西裝不僅牌子相同,樣式也一模一樣,不管人還是衣服,你們的眼光還真是驚人的相似。不過我覺得想念站在你身邊會更合適,你們的磁場一樣。”
安磊說完沖著鄭想念移過來的視線拋個媚眼,然后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微笑著環(huán)視整個大廳。程元浩帶著鄭想念慢慢移向他們所處的方向,鄧西良站在趙文瑞身邊聲音清晰卻并不高聲:“程元浩。”
江開的目光從想念身上迅速移到程元浩臉上,程元浩笑的溫暖親切,眼神卻是寒意凜冽。乍然相觸江開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毫不退縮地迎上去。
鄧西良在旁邊做著介紹,程元浩微笑著伸出手與趙文瑞握著一字一句地說:“歡迎趙總監(jiān)”時,江開的目光已再次不自覺地移到鄭想念身上,程元浩握住江開的手微微加重力道說:“再次見面,江總地目光還是這么不含蓄。”
安磊伸出手與程元浩握住說:“程總莫見怪才好,是您身邊的這位女士太迷人了,總讓人忍不住想側(cè)目。”
程元浩粲然一笑說:“我雖然知道你說的是事實,但還是多謝繆贊。”
趙文瑞將目光定格在鄭想念的左胳膊上說:“小姐腕上的鐲子很漂亮。”
程元浩將手輕輕搭在鐲子上笑著說:“怕她像氣泡一樣消失,這是套住她的魔法。想念打個招呼吧,我的未婚妻鄭想念,這位是TR的趙總監(jiān),江總,麥加葡萄酒莊安總,TR鄧助理。”
想念將目光盡量避開江開微微笑著說:“我是鄭想念,歡迎各位。”
趙文瑞呵呵笑著說:“如此溫柔漂亮,氣質(zhì)優(yōu)雅,程總好福氣!”
江開的目光再次像是蠶絲一樣絲絲柔柔地纏繞過去,程元浩抿著絲笑不動聲色地望著江開。汪美美穿著一件及膝晚禮站在背陰處向鄭想念招手,想念如獲大赦馬上示意程元浩,程元浩輕柔地拍拍她的手背放開她。
汪美美挽住她的胳膊埋怨說:“你怎么能給我選這樣暴露的裙子,我都不敢出去見人了。”
鄭想念長舒口氣說:“謝天謝地你來了,讓我看看,真是漂亮。”
“確實漂亮。”安磊端著酒杯,目光流連在汪美美身上,語氣真誠的贊嘆。
“是你啊?”
“原來還記得,以為忘記了,我可盼著KTV之約呢?”
汪美美說:“不好意思,想念這段時間太忙了,等忙完這陣一定請。”
安磊將目光移向鄭想念說:“我可以把她領(lǐng)走嗎?”
汪美美一愣,安磊已經(jīng)拉起她的手說:“KTV以后再議,今晚星星特別美,別辜負(fù)了美景,我們?nèi)ヂ杜_。”
汪美美一離開鄭想念忽然有點不知道該做什么,程元浩正和趙文瑞聊著,鄧西良和江開站在旁邊。她的目光剛要移回來,江開的目光忽然再次纏繞過來,隔著迷離閃耀的燈光,直晃得她眼疼心慌。
她忙端著杯紅酒熱絡(luò)地與周圍的賓客寒暄,可是她仍舊能感覺到江開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像是在躲遠(yuǎn)紅外射線,滿廳里轉(zhuǎn)著,她覺得自己有點可笑,為什么要躲他?根本就不需要。
沉下心來準(zhǔn)備好好回敬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已不在,她的目光在說笑正濃的人群里搜羅無果,心里卻又覺得空得難受。她端著那杯一口未動的紅酒走出大廳。程元浩與趙文瑞還有幾個商場上的精英們談笑風(fēng)生,可是一點不漏的將鄭想念和江開網(wǎng)羅在視線中。
看到鄭想念與江開先后出去,他故作鎮(zhèn)定的心終于慌亂如麻。他客套的與趙文瑞分開,可才走幾步又被另一波人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