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開的笑容在看到端坐在客廳里的江立行時慢慢收斂起來，江立行則微微笑著說：“回來了，傷都好了嗎？”

“都好了，您怎么還沒休息？”

“在等你。”

江開的表情有些驚訝，他事先沒有說過要回家，父親這句話是今天在等他？還是這些年一直在等他？

“我媽不在家嗎？”

“去你舅舅家看景秀了，到我書房來吧！”

在江開的意識里去父親的書房談話是很嚴肅的事情，在此之前一共發生過兩次，一次是在他十歲那年，具體說了什么不記得了，只記得在那次談話之后TR集團遭遇了創業史上的第一次難關。

當時他還小不懂得，現在回想起了他理解那次危機是因為母親和父親的爭吵升級，驚動了當時還在位的外公，外公的要求很直接，要讓自己的女兒幸福，否則就讓TR消失。父親應該是在那次危機中學會對母親謙讓，但謙讓不等于沒有戰爭，只是在戰爭中保持沉默，或離家躲避罷了。

第二次便是遇到開心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夜，父親要求他海納百川，要有容人之量。在那之后，便遭遇那次火災，他開始了長達十年的等待。

推開書房便聞到一股醇香的咖啡味，父親喜歡藍山，因為它酸甜苦甘醇比較全面。可是媽媽喜歡茶，他們雖然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幾年，所有的事情都如同這咖啡和茶的愛好背道而馳，不融合也不妥協。

江開坐下來，江立行將一杯咖啡端到他面前說：“曼特寧對嗎？”

他不知道父親是了解他的，正如他悄悄地了解著父親一樣，所以他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因為這些年父子之間除了公事，從未這樣近過。

“怎么知道的？”

“你是我兒子，連兒子喜歡什么都不知道還是爸爸嗎？還在找那個女孩嗎？”

“嗯！”

“這點真像我，對感情執著！”

江開笑著說：“我是執著的等待，您也是嗎？”

這句問話讓江立行想起十年前，父子在這間房子里的對話，他記得江開當時說：“爸，你們吵我早習慣了，只是你說海納百川的胸懷，你為什么不能包容媽媽呢？”

比起當年稚嫩的嚴肅，如今他已經學會了微笑，江立行感覺兒子是真的長大了，經歷了所以懂了，江立行注視著兒子的臉誠懇的說：“我也在執著的等待。”

如果是在小的時候，江開不會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此刻作為男人他明白了父親。雖然心里也為母親不平，可是他忽然就想到，如果他不忘記鄭想念，那么除非他一輩子單身，不然他也有可這樣對和他走進婚姻的女人，所以他不會結婚。

江立行看著兒子表情里細微的變化說：“在查你舅舅的問題嗎？”

話題轉變的太快，江開稍頓了頓才說：“是，已經有了些眉目。”

“停止調查。”

“我/操作的很隱秘，已經照顧到了舅舅的面子，您放心。”

“隱秘？我都知道了，你以為你舅舅會不知道嗎？我在這里說的是你舅舅，在你這里他是舅舅不是趙總監。他從小對你與景秀無半分區別，甚至對你更上心，這點你比我清楚。”

“我覺得應該公私分明，無論是誰，錯了就要承認，這是TR的法則，不是家里。”

江立行微笑：“是啊！是公司不是家，家是講情的地方，不是講理的地方。可公司只講制度不講情嗎？不對，小開，如果你過于苛責，在你根基未穩的時候，身邊是不會有人的，你需要人，尤其是你舅舅。媒體對這件事過度關注，TR的競爭對手會坐視不理嗎？這件事關系到的不僅是東泰投資案，是所有TR的產業。這是TR的一次公關危機，不能關起門來處理。”

稍停江立行又說：“明天的董事會你舅舅會準時參加，這正是我們借助媒體向公眾辟謠的好機會。一定通過會議向公眾傳遞一個信息，之前的報導純屬惡意中傷，子虛烏有。股東們私下交談也一樣能達成共識，你只要沉默便好。你所傳達出的信息，瞬間便可恢復各子公司的氣勢，你的一舉一動，不是你自己是TR，這么些年你舅舅一直在交你這個，還不能理解嗎？”

“我明白了。”

“還是有一件事可以變動的，東泰投資現在全部由你一人負責。中達食品全面鋪貨是你提議并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