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色的天空里萬里無云,陽光薄薄地灑下來,程元浩悄悄地倚靠在露臺的玻璃門框上,看著她如粉藕般的手臂在濕濕的衣服間穿梭,散發(fā)著清新濕潤的光。
“讓家里的阿姨洗就好了,再不然就扔到洗衣機里,不要手洗。”
她笑著轉(zhuǎn)身,額前的頭發(fā)上還沾著晶瑩的水珠,仿佛她是清晨盛開的一朵蓮花。
“起床了?馬上吃飯。”
他走進露臺伸手從水綠色的盆里拿起一件衣服,學(xué)著她的樣子邊將衣服反過晾曬邊問:“為什么反過來曬呢?”
“衣服上太陽的味道更濃,你吃米飯配小菜還是面包配牛奶?”
“啊,真幸福,早餐就是雙項雙擇,那我可以選木槿花粥嗎?”
鄭想念挽住他的胳膊說:“不好意思先生,那個恐怕要改天,今天的小菜很美味。”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這么幽默的?”
“呵,吃過早餐能送我去個地方嗎?”
“還沒吃就開始提要求了,去哪?”
“TheOne花店。”
話題轉(zhuǎn)折的太快,程元浩勉強維持著剛剛的笑意說:“院子的品種不全嗎?”
“不是,趙景秀想請我代她管理一段時間,我也不想總呆在家里,不可以嗎?”
“我好像不能說不。”
鄭想念在花房里看著師傅們澆花,霧一般的水花散開來,迎著太陽光七彩斑斕。一個短發(fā)活潑伶俐的店員笑瞇瞇遞送給她一包治療創(chuàng)傷的藥,藥盒上附著一行清秀瀟灑的字:遵醫(yī)囑,一日兩次,勿碰水,后面畫著一張陽光明媚的笑臉。
“誰送來的?”
店員含糊其辭:“那個啊,不知道。想念姐,前面新來的花束包扎實習(xí)生,大家都說他學(xué)習(xí)能力挺強的,你要去看看他的水平嗎?”
鄭想念頷首,兩人一前一后走著,花束包扎間門口一片忙碌,有提著散花枝的,也有抱著成品往外走的。領(lǐng)路的小姑娘一閃身走進去,鄭想念卻被一束鮮花擋在門口,她微微側(cè)身那束花卻并不動。
之前領(lǐng)路的那個姑娘隔著花束問:“想念姐,你覺得這束包扎的怎么樣?”
想念此時看不到那姑娘的臉,也看不到花束主人的臉,她視線的正前方完全被那束百合淹沒了,她微微笑著說:“花束搭配顏色層次分明,彩紙清新亮麗,又不喧賓奪主,如果是第一次作品的話,非常成功。”
“謝天謝地!我這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來了。”隨著熟悉的聲音,花束后面映出一張明媚陽光的笑臉。
“江開?”
望著她驚訝的模樣,江開覺得從清晨三點開始努力完全值得。他笑著說:“不接著嗎?”
鄭想念完全懵懂的接過花束,繼而看到江開身后一地破碎的枝葉,不禁撲哧笑出來。
當江開在兩人上次相遇的那處陽臺為鄭想念手上擦藥時,他們面對面坐在竹制的藤椅上,似是很近,又好似很遠。
這種感覺讓江開想起昨天晚上父親拿著登有兩人八卦的報紙對他訓(xùn)話的情景,父親很少那樣嚴厲,也從未義正言辭的反對他什么,但昨天晚上父親明確的說:“不允許再和這個女孩有任何牽連,不是為了應(yīng)對媒體八卦,聽清楚,是不允許,就算一絲曖昧的想法也不能有。”
那一刻江開覺得和鄭想念很近,他甚至覺得父親的態(tài)度,是封建家長反對兒女婚事,而這樁婚事早已是蓋了戳的紅本本,合法生效,所以父親只能暴跳如雷。
可他又覺得很遠,因為父親的反對的理由,只有一個,鄭想念是程元浩的未婚妻。
現(xiàn)在他望著她笑得這樣燦爛,也只因為昨晚他一夜失眠終于想明白了,不論她的身份變成什么樣,她就是她。他們是朋友,因為這個理由,天亮?xí)r他便可以見到她,想她時便可以通電話,可以一起拍照,看電影。他亦可以將從前想像過無數(shù)次的浪漫展現(xiàn)在她面前,也只因為他們是朋友,做朋友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