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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和狗子是發(fā)小

第二十一章魏三爺(四)

離婚以后的我,成了上有娘,下有孩子的光棍了,不管怎么樣,我要再娶,一定要娶一個孝順母親的好媳婦,對這個人的要求不高,模樣、個頭都是罪次要的,唯一的一條:必須孝順。其實,像我現(xiàn)在這種情況,要求模樣和個頭,那真的不現(xiàn)實,我自由自知之明,現(xiàn)在談條件沒有當(dāng)小伙子時期的優(yōu)勢了。不管怎么樣,孝心這一條是堅定不移的。

在這樣艱苦的情況下,你娘向我走來了,并很堅定的要嫁給我,說真的,你娘主動找我的時候,我很吃驚的,好像你娘在跟我開玩笑,看到你娘一臉的嚴(yán)肅,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不過,我還是不放心:“我上有老母,還有一個孩子,你為什么要嫁給我?”

“你是一個孝順的人。”

“都說當(dāng)后娘不容易,過門以后,你要受苦還可能受委屈。”

“都說真心換真心,是鐵變真金,我會用行動感化孩子的。”

“你也知道我唯一的條件就是孝順我娘,在一個鍋里抹勺子,難免有磕碰的事情,在這樣的餓情況下,你會怎樣處理?”

“你也知道我從小沒有老的,我最渴盼的就是每天出門進(jìn)門有娘叫著,娘是老的,有不對的地方,小輩就應(yīng)該多擔(dān)待點。”

我們生活了這么多年,我對你婆婆的評價: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做兒媳、做妻子、做后娘、做母親、她是做的最好的。一輩子呀,她呀真正的不容易。

你們姊妹大了,贍養(yǎng)我們足足有余了,可你小姨、小舅逢年過節(jié)還跟你們一樣給你婆婆寄錢,我和你婆婆阻止了好幾次,可他們的回答是應(yīng)該的,這個應(yīng)該是有說道的。

十三歲那年,你姥姥和姥爺相繼去世,那個時代,他們家可殷實了,你婆婆的姥姥家是當(dāng)?shù)刈畲笠彩亲罡挥械拇筘斨鳎憷褷敿覜]有她們家富有,可在當(dāng)?shù)匾彩巧嫌嗡剑麄內(nèi)ナ赖臅r候,留給你婆婆的是很大的前院、好壯觀的后花園、很氣派的六間房子。還有,你姥姥結(jié)婚的時候有一個梳頭匣子,里面裝滿了金銀首飾,留有這么豐厚的家產(chǎn),你婆婆姊妹三個可以衣食無憂,事實并不這樣,你姥爺?shù)苄至鶄€,他排行第三,你姥姥女姊妹兩個,你有一個大姨姥姥,不過,這個大姨姥姥從我和你婆婆結(jié)婚到現(xiàn)在沒有見過。你姥姥姥爺去世的時候,他們都爭著來處理你姥姥、姥爺?shù)暮笫拢f(xié)商將你六歲的小舅舅送人,按照當(dāng)?shù)剞r(nóng)村的風(fēng)俗,若家里沒有男丁,家產(chǎn)就是弟兄們分配了,女娃是沒有份的。親人去世了,你婆婆摟著弟弟妹妹只是哭,見他們順手拿走家中的東西,你婆婆一點都不阻止,沒有了爹娘,就是失去了一切的依靠,那種無助在那個時間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比的,拿走東西真的不算什么,你婆婆只是用眼睛看著,懶得動嘴巴。可就是說到要將你舅舅送人的時候,你婆婆不干了,長輩們并沒有把一個小姑娘看在眼里,命令式的決定了這件事情。你婆婆蹭的一下串出去,從灶臺上拿起菜刀:“若你們將我弟弟送人,我就死給你們看。”就這樣,你舅舅留下來了,等喪事辦完后,家里吃的用的基本上讓人們倒騰完了,那一匣子金銀首飾讓你大姨姥姥拿走了,她告訴你婆婆,這些東西她負(fù)責(zé)保管,等你婆婆和你小姨出嫁的時候,她再送回來,結(jié)果,從那次走了以后,再也沒有回來,包括姊妹三個沒法過的時候,村里人看不過眼捎信給她,她都沒有出現(xiàn)。

最難過的時間是晚上,有個風(fēng)吹草動的,你舅舅先大哭,然后,你小姨和舅舅就過來抱住你婆婆的腿,其實,你婆婆也很害怕,為了安慰他們倆,你婆婆心里嚇得顫抖,表面上還是裝著膽大的樣子哄他們兩個。

一天,外面風(fēng)呼呼的刮,外間屋里的碗有響動,倆姊妹又嚇得靠在你婆婆的跟前,灶間有幾塊玉米面餅子,還有一點地瓜干,若真的進(jìn)來人拿走了,這幾天的日子怎么過?你婆婆讓他們呆在炕上不要動,她先摸出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棍子,然后點燃了小煤油燈,裝著膽下去一看,原來是一只大花貓在偷東西吃,你婆婆拿起棍子就敲,大喊:“狗東西,連你也欺負(fù)我們?nèi)齻€沒娘的孩子。”貓跑了,你婆婆扔下棍子,就勢坐在地上大哭。

每年開春,你婆婆將自己家的地播種上種子后,還拿上不同的種子,在道邊、溝邊反正是別人不要的地方撒種,為的多收獲一點。

為了生計,你婆婆在那些年里,白天黑夜的界限是分不清楚的。

那是一個月明的深夜,你婆婆一覺醒來,誤認(rèn)為天亮了,拿起鐮刀去割谷穗,以前,每次這個時候走在田間小路上,就會聽到老農(nóng)吆喝牲畜的聲音,馬車走動馬脖子上戴的鈴鐺響動的聲音,這次都走到地頭了,一點聲響都沒有,她下意識的抬頭看天,看到了頭上的月亮,一陣風(fēng)吹來,谷桔被風(fēng)吹的沙沙響,委屈又一次涌上心頭,你婆婆坐在地頭哭了個夠,然后抹去眼淚開始收割,兩行谷子割到了頭,才聽到馬鈴鐺響,老農(nóng)吆喝牛的聲音,原來是月亮做的怪。

即便這樣辛勤,斷炊是經(jīng)常的事,門前有一棵大槐樹,那樹葉慘上地瓜面成了主食,有一年連陰雨,地瓜干都長毛了,她們還吃,就這樣的飯還不是頓頓都能吃上,是進(jìn)行分配的,弟弟和妹妹多吃點,你婆婆吃的最少。鄰居看不過眼,有時間接濟(jì)一點,并勸你婆婆,還是把弟弟送人吧!就目前這樣的情形,長大后娶媳婦還是個愁事。你婆婆不聽,晚上,就將他倆叫到自己跟前:“弟弟妹妹你們聽著,爹娘去世前交代我要好好的將你們拉扯大,娘告訴我一定不要將小弟送人,我聽爹娘的話,可我們現(xiàn)在真的太窮了,這些,姐姐我不怕,怕的就是我們這種情形會永遠(yuǎn)的延續(xù)下去。我有一個想法,供你們兩個上學(xué),費(fèi)用就是將后花園賣掉,得到的錢用來交學(xué)費(fèi),不管多么困難都不能動,生活上的事情你們就不要管了我會想出辦法來的。”這種情形能上學(xué),這是連想都不能想的事,弟弟妹妹感動的哭了。你婆婆去找她六叔,因為后花園和他們家緊靠著,他早就打后花園的主意了,你婆婆上門一商量他馬上答應(yīng),并問價錢,你婆婆實話實說,多了不要,要的就是弟妹上學(xué)的學(xué)費(fèi),怕她六叔給的少,你婆婆明確的告訴他:這后花園靠街,這條街是十里八鄉(xiāng)趕集的主要街道,改造一下真的用途很大,他六叔很痛快的答應(yīng)了。就這樣,你小姨和小舅上學(xué)了,你母親為了今后的日子,跟人合伙發(fā)石棉讓人家加工,日子有了一定的好轉(zhuǎn)。

她六叔將后花園進(jìn)行了改造,辦了一個小飯館,買賣很興隆,你婆婆叮囑你小姨和小舅,不管有事沒有事都要繞道走,絕對不能靠近小飯館。

一天趕集,中午的時候,你婆婆回家做飯,路過小飯館,看到你舅舅像釘子釘在哪里一樣在小飯館門口,眼睛很專注的看著里面的一個人,你婆婆過去一看,是自己娘家四舅,四舅自己要了一盤水煎包,打了一盅酒,很悠閑的吃著,對站在外面的外甥看都不看一眼,你婆婆火了,蹭的上前,將盤子里的包子給打翻在地,轉(zhuǎn)身過來撇了你舅舅一個耳光:“動物吃食有什么好看的,你這個沒有出息的東西,跟我回家!”你婆婆曾經(jīng)的將刀架在脖子上,她四舅見識過了,再說,在飯館吃飯的人都認(rèn)識,都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認(rèn)為她四舅的做法的確不對。你婆婆將你小舅拉回家,他知道錯了,一直低頭不語,你婆婆摸著你小舅的臉,姊妹倆抱頭痛哭。

俗語說的好,多做善事必有好處,多年以后,我們家、你小舅、小姨家的生活都過得很好的時候,她四舅到我們家,你婆婆就是不接受,無論這么勸說你婆婆,讓他忘記過去的事情,可你婆婆見到她那臉馬上就吊起來了,他不走,我們也不能攆,他悄悄的吃完飯,抬腿就走,見你婆婆這樣,我們也不敢留,任由他來去。

古語說的好:要讓孩子掌握一技之長,不要讓孩子白守著一個金礦。前面說到你婆婆的姥姥家很富有,你婆婆的大舅、二舅、三舅都舉家到了臺灣,臨走的時候,將房子和地留給了這個四舅,聽說還給他留了兩壇子金子埋在地里,等他將地面上的家產(chǎn)揮霍的差不多的時候,去挖地下的金子,結(jié)果,兩個壇子里出來的都是癩蛤蟆。老人說,財寶青睞于勤勞的人。就這樣,家道在他的手里敗落了。沒落的他這個時間看到了走向正常生活的你婆婆姊妹仨。你婆婆不接受,我們真的很能理解她。

家里生活拮據(jù),你舅舅從春天到秋天就一條褲子,夏天還好說,春天、秋天的時候,褲子臟了,你婆婆洗干凈后,就雙手上舉,迎風(fēng)不斷的跑動,為的是將褲子快點弄干,不耽誤了你小舅上學(xué)。

畢業(yè)后,你小姨考上了紡織學(xué)校,而你小舅落榜了,他倚在樹下不肯回家,你婆婆知道后,找到他說:“小弟,別難過,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一下子就成功的,你也夠當(dāng)兵的年齡了,去當(dāng)兵吧!只要好好干,還有提干的機(jī)會,跳出農(nóng)門還有希望。”

就這樣,你舅舅當(dāng)兵了,在部隊里吃苦耐勞,真的提干了,找了個城里媳婦,你小姨畢業(yè)后留在城里,找了個城里女婿在城里安家了,你婆婆一直不找婆家,給你小舅守著家里的房子,怕的是萬一你小舅提干不成,在城里安不了家還要回來的,沒有房子可不行。都說要飯還有個放棍子的窩,直到你小舅在城里安家,她才開始考慮自己的事情。這個時候,老房的后院沒有了,前院因為集體通道路也剩下一點點了。你舅舅說了,老房子就歸你婆婆支配,是留是賣全權(quán)負(fù)責(zé)。

一切都大功告成的,你婆婆開始準(zhǔn)備找婆家了。那年她二十九,在舊時代,結(jié)婚的最佳年齡是十七、八歲,像這樣的年齡找婆家真的很費(fèi)事,若不是我們兩個村緊連著,我對你婆婆知根知底的,別看我結(jié)過一次婚,讓我選擇的話,我也不會娶你婆婆的。留守家里的老姑娘,給人的感覺一定在一些方面有毛病的。

可能是我的孝心感天動地了,有福的我娶上你婆婆這么好的媳婦。

坐在一邊的婆婆聽到這里后,撇撇嘴,魏三爺正好轉(zhuǎn)眼看她,兩個人一對眼,都會心的笑了。

zhaoxiajiahui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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