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忙的焦頭爛額,煩惱的事情一來就是一大堆。接任部門經理的工作剛忙活著整理的差不多,如今楊正雄手頭的工作也落到我手上,忙上忙,沒有頭緒。
晚上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總算可以靜靜的休息會兒了。
方霖去哈爾濱有半個多月了。我一個人亂糟糟的過了半個多月的生活。
我給方霖短信,想問問她決定好什么時候回來沒有,擔心她畢業論文上的一些事情被耽擱了。方霖回說:“有什么事我讓宿舍的紀筱優聯系你,能幫我做的就先幫我做著。我還想多待段時間呢。”
女人戀家,更何況方霖和她父親的關系正磨合著呢。可能我們長久得不到的東西,一下子得到了,就會很是珍惜。可不知道苦惱會不會浮現?我笑了笑,覺得自己這樣想實在有些荒唐,我應該好好的祝福他們才對。
我又想到了楊正雄,猜測著他電話里的意思。事隔幾天,仍然難以不去猜測。他所謂的把柄是什么?錢絕對不是他的目的,而錢在這次“交易”中也僅僅是個他所得到的附加利益。縱然他現在得到了,或者說他不得不得到了,但他還是希望能夠被他人理解,這也是他那天給我電話的原因。其實,這樣的事情,就算被理解了又能如何?造成的損失和所犯的錯誤都是鐵錚錚的事實,公司看在楊正雄出了這么多年力的份上才網開一面,也算仁至義盡了。
周末,我一個人閑逛。沿著江邊,踏在草地上,看游人嬉鬧,聽浪花撞擊,任憑陽光暖暖的灑下,愜意隨處而來。
佛曰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萬物既可禪,無心則罷,有心即發。渾噩的心能靜下來,也可參透些許道義,所以有悔改,所以有重新。只是言語也有表達不了的境,就如眼前,只要靜靜的去享受就夠了。
走著走著,心想不如去楊正雄家里坐坐,不管如何,受其栽培,也算恩師了。
順道買上兩瓶好酒,便心事凝重的去了濱江花園小區。
楊正雄的妻子開門,有些驚訝的說:“小任,你怎么來了?進,進。”
“來看看楊經理。”我說著把酒遞過去,“就麻煩您過會兒給燒倆菜,我跟他喝點兒。”
她笑著說:“行!自從出那事后,老楊就沉默了不少,約莫著也想找個伴說說話呢。”
楊正雄在書房里看書。我敲了敲開著門,他摘下眼鏡回頭看,說:“小任,來,趕緊坐。”
楊正雄一臉沉重,怕是被最近的事給揪心了。我指了指門外,說:“我買了兩瓶好酒,讓嫂子給燒倆菜,咱喝點。”
他把書往旁邊一挪,說:“好啊。這幾天找個人喝酒都難啊。”
我環顧了一下書房,算不上闊氣,但空間布置的確雅觀。我走到書架前,隨意的翻著書:“您這可算的上琳瑯滿目了啊。不愧是我們的‘活詞典’。讀這么多書,不學富五車,也得才高八斗啊。”
他笑著指點著我說:“你啊,真會貧嘴。”
楊正雄站起來,伸手拿過放書桌上的宣紙,抖開讓我看:“怎樣?昨天剛寫的。”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這是老子的話。”我讀了一遍。
他點了點頭,說到:“是啊。最近老想這些事的利害,追悔莫及啊。”
“追不上就不追了,人有自己的難處,也得自己找路子生活,我多少能體諒您一些。”
楊正雄搖了搖頭,繼續賞著他的字:“人善的最高境界就如同水。水能破萬物,比如滴水穿石,比如堤潰于蟻穴,但水不與萬物爭鋒,過眾人不愿過的懸崖,竄眾人不愿竄的峽谷,也就是如此,才能長流不止。”
字是好字,意亦善意,終究是明白人毀了大前途。
說話間楊正雄的妻子進門說出去買點菜。我說:“不用那么忙活,隨便弄倆菜就好了。”
“好不容易來個陪酒的,當然得去買點。”楊正雄擺了擺手,讓她去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那么做?”
我當即冷顫了一下,心想這倒也是我來的目的。我略帶歉意的笑了一下:“我可不是來專訪的,但也不能說沒有那點心思。”
“趁老婆不在家,趕緊跟你吐吐豆子吧,不然我也會憋壞的。”
楊正雄本也是值得人尊敬的,家庭生活和睦,有一女一子,女兒在上海讀書,兒子在國外留學。可老婆突然就那么下崗了,雖然自己的工資不算低,但難以支付子女的高額花費。年前,在他參加的BJ的一次管理培訓課程上,認識了寧涵養,也就是那個新建化工企業的老板。一切就由這次巧合而生。
倆人在那次培訓上由于來自同一個地方,被安排在一個房間。寧涵養倒也無所不談,加上年齡相仿,便談及工作和家庭。當時寧涵養就表達了想建個化工企業的想法,楊正雄也沒有在意。回到宜昌后,寧涵養便借故讓楊正雄去他廠子做一些人力資源管理運作上的指導,作為答謝并給予楊正雄高額現金。楊正雄也由于家庭上的壓力,開始不斷接受寧涵養的名正言順的財務支持。其實這些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楊正雄上了寧涵養的套,接受了色誘。
我聽到這,看著他說:“正所謂忍色忍欲難。不失人之常情。”
楊正雄苦笑了一聲:“別挖苦我了。關于錢財上的事,你嫂子都知道,這件事可是得好好瞞著她啊。”
我沒有說話。正所謂無底之洞,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楊正雄繼續到:“床都是差不多的床,可這人一換,就沒了主心骨,不下套都難。”
他再這么繼續說下去,會讓我頗感不適,便說到:“楊經理……”
他當即擺了擺手:“別再稱呼什么楊經理了,喊我老楊。”
“老楊,你能這么暢懷而談,我就已經感激了。咱們以后各走各的路子不差,你對我有栽培,我不能忘恩,如今更把我當朋友般暢談,還是那句話啊,我還得好好跟你學。”
楊正雄一笑:“這樣的話還是留到酒場上去說吧,現在聽著耳疼。只是咱們都是男人,覺得你夠義氣,說給你聽是給你負擔,讓你安穩的背著,可不是什么便宜事兒。”
我笑了笑,轉移話題到:“在那邊給的什么高官?”
“副總經理。只不過什么都要從頭,人力資源的工作也得好好抓,所以有些累贅。等那邊順暢了,培養起一批人,我也就能輕松點了。”
話說多了,到吃飯喝酒的時候就找不著話說了。之前楊正雄是我的上司,現在是公司的“叛徒”,的確難以說辭。
楊正雄試探性的問:“小任,不曉得你有沒有意向繼續跟我做?”
我夾了口菜說:“算了吧,老楊,我在那邊也很好,況且一切都需要穩定,換來換去也不是個辦法。”
“是啊,在那邊也好,畢竟大企業,有靠頭。再說,你要跟著我這么一走,你名聲也就跟著壞了。”
“你誤會了,不是這個意思。”
楊正雄“哈哈”一笑,舉起杯子一碰便喝下了酒。
楊正雄的老婆一直讓多喝點兒多吃點兒,熱情之下,我為之心酸。
生活得悠然,隨心,隨性,隨愿。當你走錯了,就算是注定要改變這一生,也得等到百年后那一朵花開的時間。如果花開有聲音,你聽到了,就等到了。
走出楊正雄的家門,覺得陽光照射下來,心情舒暢了不少,寬松自由。
世界上的人,在同樣的周末,都各自做著事情。也或許有人正在這個時刻倒在床上,譜寫之后悲劇的前奏。忘卻不了的疼痛,一一掀起那些人的瘡疤。逃避不是辦法,接受也不是辦法,擦除是辦法可做不到,于是,選擇順其自然,卻只會罪惡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