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間,車已臨近武漢。清晨的霧氣讓人倍覺爽心。路兩邊的花草樹木綠意正濃,生命的勃發一覽無余。
到天河機場時7點剛過。
方霖下車伸伸懶腰說:“還得等會兒呢。”
我給同學打電話,詢問什么時間過來,不想同學說快到機場了。
我說:“親自勞煩你出馬了?真是過意不去啊。”
同學自幼喜歡籃球,卻不想大學選報了人力資源管理專業,用他的話說當下流行什么就追逐什么,更何況管理是一個人創事立業必不可少的學問。現如今,他經過數次摸打滾爬,總算使自己的運動器材銷售公司挺了過來,在武漢也算有了一定的地位。
我對老李說:“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老李說:“不用了。等你上飛機后,我領著方霖去吃武漢熱干面,很地道的。”
我拉著方霖的手說:“在這兩個月的時間里,要好好做畢業論文啊。”
方霖點著頭說:“知道了,跟個老太婆一樣唧唧歪歪。”
我略帶責備口氣地說:“還不是關心你啊?!”
同學又打電話問在哪,我說:“我們還在停車位呢,你到哪了?”
他說:“嗨,我說怎么在大廳里轉了好幾圈都看不見你人影呢。”
我抱歉地說:“你在大廳等著,我們這就過去。”
同學著一身運動休閑裝,正在大廳進口處張望。我沖他招了招手,他看著后笑著上來握手。我客氣地說:“上次方霖去哈爾濱就麻煩過你一次,這次又麻煩你了。”
“你這是哪的話啊?本來想讓你昨天就來,那樣我可以喊幾個舊友聊聊,誰知你時間趕的急啊。”同學還算有點兒熱乎勁兒。
“哈哈,這次的確是急了些。等我有時間回來專門請你們。”大廳里報登機信息,我說,“那不和你多聊了。我得趕著上飛機。不能好好答謝你,這個就收下吧。”我塞給他一張卡。
同學急了:“你這算什么?幫點忙不是應該的么?”
我說:“你就別推了,拿著。多的話咱也不說了,反正謝謝你吧。”
“拿著吧,老麻煩你不是個事。再說,這機票錢也不能讓你掏啊。”方霖說。
他說:“那我就收下了?!哈哈……”
我跟老李說:“那方霖就麻煩你了。”
我走過去抱著方霖說:“12點下機后準時給你打電話。”
方霖點了點頭,右手理著頭發,左手擺了擺,輕聲地說:“旅途愉快!再見!”
檢票上機。空姐要求關掉一切通訊設備。
我心想第一次戀愛的分別似乎并非想象中的讓人難分難舍,上次方霖走時沒有這樣,下次不論誰要遠行,估計還不會有生死別離的疼痛。或許,是因為彼此對愛太相信了么?我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如果我能猜透別人的心思多好?那樣我可以明目張膽的洞察他們的內心,可以毫無顧忌的準確回避的同他們接觸、交流和來往,可以不必掩飾虛偽。然而,“水至清則無魚,人至真而情未必濃”,想來也是笑話。一面,人相互抨擊虛偽;一面,人卻又對真誠懷疑。如果在這個社會里,人人都少一點兒心思,少一點兒勾心斗角,所謂和諧也瞬間有效。
轉念一想,如果人人都明了了,何來的智慧爭斗?正所謂矛盾產生動力,世間萬物亦合理亦不合理的存在才滋生了人升華的能動性,追求即為人之欲望,有追求才有奮斗,才有改變現狀的行動。我想他們每個人都是的吧,像方正業,像這位武漢的同學,像我……
我習慣性的掏出煙,剛點燃,一空姐過來伸著手說:“對不起,先生,請您將煙熄滅,或者去吸煙區,請您尊重其他乘客。”我怔了一下,然后抱歉的微笑,將煙卷遞給了她。
我只是習慣在思考時吸煙。我縱容了我的習慣,卻沒有照顧到其他乘客。這叫獨斷還是一意孤行?恐怕很多管理者的管理失誤都與此有關吧?如果我們能體諒和理解一下他人,我們在執行管理的時候,就可能多一些人文關懷,少一些事故冷漠。把一場管理行動變的溫情而又可執行,自然不亦樂乎。
對!我大腦里逐漸形成初步實施方案,去迎接哈爾濱的新挑戰。
問旁邊乘客借了本雜志翻閱。一篇關于斷腸草的文章讓我震驚。
在非洲坦桑尼亞的塞倫蓋提平原西北的森林里,有一種俗稱叫“斷腸草”的植物,長著象冬青樹一樣的圓葉子,薄薄的,綠色的葉面上布滿細細的茸毛,嫩嫩的,主要生長在刺樹叢中,僅靠空氣中少量的水和微弱的陽光生存,就像是把自己囚禁在刺樹那銅墻鐵壁的圍欄里,但同時可以得到保護,免遭動物吞食。它有著極度的敏感和極度的潔癖。只要被觸摸過,它就會一天天地枯萎,最終死去。
把這種患有自閉癥的植物帶到陽光下卻不殺死它的方法是:一旦觸摸了斷腸草,同一個人就必須每天去觸摸它,用飽含愛情的心,用對待心上人的心。
這種喜陰植物科的香草,真是一種“具有人類的靈魂的植物”。
這像極了純潔的愛情。
如果我們能用負責任的心去對待那個我們愛撫過的女孩,世間該少多少悲劇?世間該有多少平靜?我雖不是第一個碰方霖并把她帶到陽光下的男人,但我一定會用飽含愛情的心去對待她。
中午12點,飛機在轟鳴聲中降落哈爾濱閻家崗機場。
我拉著行李箱出機,便趕緊打開手機,在信號恢復的瞬間,連續收到方霖的幾條短信。我突然十分想念她,撥電話過去問:“親愛的,怎么發那么多短信啊?我又看不到。”
“我知道你看不到,可不發就憋的慌。發了,就算你看不到,我心里也舒服點。”
我聽完方霖的話,不禁說:“我有些想你了。”
“我也是。”方霖輕輕地回答。
我不想剛下飛機就被這濃重的思念渲染的陰霾,轉口問:“你們什么時間回去的?”
“還說呢,從機場出來,你那同學非要請我們吃早餐,把老李給急壞了,他還要等著回來呢。我這也是剛回到家不久,正想著吃不吃飯呢。”方霖似乎責怪我那同學過分熱情了。
“你怎么能不吃呢?下樓看看有啥吃的吧。你在武漢吃熱干面了么?”我心想我那同學挺會來事兒,這樣也算給我的臉上貼金了。
方霖“恩”了一聲說:“吃了,老李專門給我叫的。”
走出出口,看見方正業和周國行在大廳等候。我趕緊對方霖說:“我看見伯父和周總了。”
方霖說:“你問我父親好,說我想他了,等我一畢業就馬上回去。”
“知道了。等會再給你電話,先掛了。”我拉著行李箱趕緊走過去,“伯父,怎么還要您親自來呢?”我又跟周國行打過招呼。
方正業說:“我這是求才若渴,能不親自出馬以顯重視么?”
我笑了笑說:“伯父,您太看重我了,這反而讓我更有壓力。對了,剛下機給方霖電話,她說想您了,她再過兩個月就畢業了,請您放心。”
方正業說:“有你照顧,我沒什么不放心的。”
周國行說:“咱們趕緊上車吧。剛好中午飯的時間,我已經在酒店安頓好了。”
這次只來了一輛車子。周國行坐前排,我和方正業坐后排。
“伯父,您瘦了。”我看著方正業,忍不住的說。
周國行轉過身說:“出那么大的事,讓誰也難以承受。方總這段時間可是操心了,幸好你來了,可以一展鴻圖,好好幫幫方總。”
方正業說:“行了,先不談這些。咱們去吃飯,然后讓安樂好好休息休息,等明天再詳細談吧。還有,老周,晚上安排幾個經理一起吃飯,這次要以禮待客,算是接風,也正好相互介紹一下。”
周國行點頭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