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前面帶路，過了幾個大道，拐進了一條窄胡同。

大P把著方向盤跟著拐進胡同：“現在黑社會老窩不是在集團高層，就是在這樣的市井之地。”

“是啊。黑社會也有高雅者，自然追求地位，并塑造形象。而像刀疤牛之流，鉆了方正集團的空子，想上臺面都難了。恐怕業內和黑道無不知道這事的了。”其實，至于是否這樣，我也只是就勢而言。如果刀疤牛真掏空了建材公司，那龐大的資金流足以讓他高高在上立于臺面。可為何仍在這小胡同里混呢？我見此境不免生疑，還是一切待明朗后再思索吧。

大P說：“你小子萬事當先，怎么這車你不學啊？”

“哈哈，以前沒有想過。方霖的父親說讓周國行給我找個人學著，然后鼓搗個駕駛證出來。現在看來你教我開車就好了。”

“這不是小意思么？包在我身上。不過，我老婆和孩子也快過來了。昨天晚上打電話說這個周末就收拾妥當了，工作和上學的事情你可別給忘！”

我笑了笑說：“哪里會忘？哪里敢忘！哈哈。”心里卻直嘀咕怎么把這事忘記了。

面包車突然一停，大P一個緊急剎車，張口罵到：“狗日的，想讓老子撞死你們啊。”

火雞小跑過來，摸著車頭說：“開車成習慣了，忘記兩位大哥在后面跟著呢。沒嚇著你們吧？”

大P一看火雞那小人物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吼到：“老子這好歹也是別克，要是讓你那小面包給咬了，算怎么回事！”

我做好事人的說：“算了，幸好沒有出意外。以后開車注意點。”火雞連連道歉。

有句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果然都是這樣子的。

火雞領我們走進有些狹窄臟亂的樓道，走到二樓，進了左邊那間房，讓我們在房間里等著，說：“我先去通報一聲，等下領你們進去。”火雞進入臥室，將門關閉。房間里有幾個人在搓麻將，不時扭過頭來看我們。跟著火雞的那幾個小混混，低頭哈腰地跟那幾個人打著招呼。

我和大P打量著屋子，家具簡陋，擺設簡單，不像是刀疤牛這樣的大哥待的地方。大P有些疑惑地小聲說到：“不會有什么意外吧？”

“料火雞那小子不會耍什么花招，放心等吧。”其實我心里自然也在打鼓似的有些慌亂。

過了大約半個鐘頭，火雞開門出來，說：“不好意思，讓兩位大哥久等了。牛哥說要見你們，麻煩兩位大哥請跟我來。”

大P笑著說：“火雞，你小子倒也溫文爾雅。”

“還不都是大哥教育的！”火雞指著他的幾個兄弟說，“你們幾個都留在這里，誰也別亂走。”

原來臥室里面還有一扇門，平時用衣櫥擋著，挪開衣櫥，是一扇鐵門。火雞打過招呼，里面的人將門打開。順著樓梯走下去，是一間很大的賭場。我和大P驚訝地對望一眼，沒有說話。我心想，這刀疤牛真不簡單，竟然能搞起這么大的地下賭場，看來我是低估了刀疤牛了。大P也看似很疑惑。

我和大P冷靜地跟在火雞后面。刀疤牛的手下圍過來要搜身，大P一把掐住一個人的脖子，兇狠地瞪著他們。刀疤牛笑著走過來說：“得罪了，兩位。”轉而改變口氣說，“你們幾個也忒不識抬舉了，怎么可以對貴客如此無理！”

大家坐定，刀疤牛說：“聽火雞說兩位是頌揚建材公司的？不知今天過來是要討債還是要……”刀疤牛故意拖著聲音。我們自然明白他的威脅。

“牛哥，你這么說話就顯得我們太不知禮數了。如今到了這個地方，怎么可以不來看牛哥呢？我和大P過來的匆忙，也沒有準備薄禮，不如我們晚上一起吃個便飯，日后定當備禮送上。”

大P見刀疤牛有些遲疑，說：“看來牛哥是不給我們面子，還是擔心什么？”

刀疤牛是在道上混的，自然經不住別人小看，滿口答應到：“這沒有問題。只不過，兩位是否夠資格和我同坐一桌呢？”

大P一聽，立馬站起身。刀疤牛的手下看這情景，都往前圍了過來。我自是坐那兒不動，看大P如何演戲。大P看了四周，隨手拿起兩個未開啟的啤酒瓶對砸了一下，啤酒灑了滿桌子。大P說：“牛哥，今天我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嚇唬。你信不信我拿著酒瓶捅你？！”

刀疤牛一看這架勢，站起身來走到大P跟前，說到：“怎么？連我都敢威脅？”火雞趕緊出來圓場。大P順手一瓶子砸了下去，火雞蹲下“哎喲哎喲”的叫喚。火雞可真是個鬼孫子。

我帶嘲笑的眼光看著火雞，發現他并沒有事，而大P的腿卻在流血。我趕緊抽起紙巾，給大P捂住。大P拿起手帕纏在大腿上。我大口罵到：“刀疤牛，你他媽的王八蛋，今天大P要是有半點兒閃失，老子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扶著大P走了出來。

“狗日的，一群王八蛋，三天之內，他們一定會上門拜訪我們的。”大P說著還笑了。

“你丫的，當自己是諸葛亮啊！哪有這樣折騰自己的？先開車去醫院吧。”看著大P這個樣子我還真有些擔心，那玻璃渣兒留里面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大P說：“你啊，不夠兄弟。我都這樣了，還讓我開車！趕緊打電話叫人開車接我們。”

我和大P坐在車上，大P的腿一直在滴血。大P說：“知道人為什么要對自己狠點么？倘若人狠不住自己，控制不了自己，顯得外強內弱，便有些把持不住外界的壓力。強者不是刀疤牛這等仗勢欺人之輩，也不是徒有肌肉之流。強者，亦貴在仁義和智慧，可謂英雄。曹操劉備‘煮酒論英雄’傳為佳話。曹操一番言語，道出了‘英雄’的涵義。操言袁紹、劉表等皆不為英雄，惟獨劉備與操耳，可見英雄得有曠世之才，雄心抱負。而如今社會，和諧為重，少有戰爭，英雄定義也隨之軸縮，見義勇為者可是英雄，危難相助者亦是英雄……”

我說：“好了，你就別和我貧嘴了。你這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啊，計較我當時不幫你，不為你兩肋插刀是不是？我當時還以為你會有什么絕招呢，結果是自殘！”

“我不自殘能行么？刀疤牛都湊我跟前了，我要是打他，那不是把咱倆送進虎口么？只好朝自己腿上插下去了。”

“哎，兄弟啊，下次就不要這樣用計謀了。”

正說著，倪雅和司機過來了。

倪雅說：“怎么？兩位經理跑到這種地方吃喝玩樂？”

我說：“先別開玩笑了，不是時候。大P腿受傷了，趕緊先讓司機送去醫院。你開那車，載著我跟在后面。”

倪雅并沒有顯得驚慌，而是從容不迫地交代了司機一些事項。

坐在車上，我看著倪雅，說：“你倒顯得更加有膽量，不是我印象中的倪雅。你或許會成為一個女強人，并且不屑屈服于逞強于世的男人。”

倪雅沒有說話，而是微笑著看了我一眼。

“對了，這幾天你得趕緊幫我辦件事，給大P的孩子安排學校，要安排在這附近最好的幼兒園。關于他老婆工作的事情，等來了再做商定吧。”

我們跟著前面的車到醫院。下車后，倪雅趕緊喊來醫生和護士，大P躺到擔架上，微笑著說：“安樂，刀疤牛一定會在三天之內聯系我們。”

我說：“行了，你就安心的接受檢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