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P走了之后，方霖一個勁兒的拽我，我才緩緩的轉過神來。

這算哪門子買賣？他娘的，這比拿刀子捅死我還難受。

方霖看見我淚流滿面也慌了神：“這怎么了，安樂？你不要嚇我啊。”

我都多少年沒哭過了，短短幾天，為一個女人哭了，又為一個哥們兒哭了。

“沒事兒，方霖。你收拾房間吧，我得去上班。”我重新洗了把臉，便下了樓。

黃易成看到我后，馬上起身說：“任總，你回來了？”

我看了看依舊戴著顯得有些舊的眼鏡的他，再看看這周圍，突然覺得物是人非，荒唐的可笑。我扭過身來，說：“哎，小黃，安排一下，讓主管及以上人員下午3點開會。”

黃易成馬上記了下來，說：“好的，你放心。”

坐到旋椅上，想著又要進入到繁忙的事務中去，心里難免有些抵觸。一直就喜歡旋轉的軟椅，這把椅子還是剛進公司的時候經過了幾輪審批，最后到了方正業那里，他反倒不耐煩的把財務部給批評了，多么大點兒屁事也要到這里，你們都是吃干飯的？！剛好解了我心頭之氣。習慣性的點上一支煙，看看煙灰缸里有著茶水，心想這該是文員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給添的吧，跟小何一樣細心。記得自己剛從業那會兒，也會這樣細致入微的照顧好上級的習性，現在倒可以這樣被細致入微的照顧了。胡亂翻了一些案頭的文件，都是些批改的，什么建筑款項申請及打款，建設圖紙，業務簽訂合同等等，想想這些事情也沒有心思去追究了，主要原因還是我扭不過筋來，這幾天我什么都沒批準不也進行的熱火朝天？再抽煙時，深吸一口滿是嗆味，才知道不小心彈煙灰的時候火頭已經被水浸滅了。正準備再點一支，卻聽見大P來了。

黃易成打招呼說：“大P哥，早啊。”

大P卻正兒八經的說：“記住，以后要稱呼我為彭副總或者彭經理。”

我自個兒坐屋里煩著呢，大P就進了辦公室。

“怎么？走吧，傻坐那賣地瓜啊？！”

我一想今天得去醫院看一下刀疤牛了，趕緊起身說：“好，現在出發。下午回來開干部會議。”可我心里堵的慌。大P你狗日的都把我不放眼里了，傻吧啦嘰的跑進來對我說了那幾句讓我傻吧啦嘰的話，現在竟然跟沒事人兒似的。大P你最好別礙著多年的情分才這樣對我，我不需要，你要是顧及情分也不會直截了當的對我說那些話……我越想越氣，可既然大P如此沒事兒似的，我也不能顯得小氣了。在路上，我還不忘調侃一下大P，說：“彭副總或者彭經理是要比P總好聽一些啊。”

大P也不計較，說：“其實沒啥可在意的，若不是方總說了那幾句話，我還真就覺得大P哥什么的聽起來舒服。有時候就想，丫的，混社會多好，自在，還能完全靠本事確立地位。”

刀疤牛的病房在二樓最里面，本來是個雙人病房，卻被倪雅包了下來，說是另一張床位可以給照看的人休息一下。

“幸虧現在病床不緊張，不然你們在拿錢砸牌子的時候還不被別人罵啊。”大P才不管什么場合什么氛圍的只管亂說一氣。

倪雅一臉的疲憊，艱難的笑了笑，看到我后說：“任總，你回來了。”

刀疤牛用手撐著想往上靠一下。倪雅趕緊扶著他，把枕頭墊后背，讓他舒服一些。

窗外是青蔥的樹，在陽光下，窸窣的影子倒給了病房一點幽雅，周圍除了幾聲鳥聲蟬鳴，很是安靜。樓下該是石板路徑，總會有老年人攙扶著老年人，跟不上歲月的步子蹣跚挪動，他們在慢吞吞的續寫著愛情。也或者一個老人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另一個老人，用另一種步伐享受著生活給予的一切。他們或許會重復著以前的故事，可能是一些講了許多遍的故事，卻仍然還讓他們不停的歡笑，繼而一雙老繭的手撫摸起另一雙老繭的手……

刀疤牛說：“任總。”

刀疤牛略帶嘶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不和場合的思緒。我趕緊晃過神來說：“別，就喊安樂挺好。我不會像大P那樣，還非要別人喊他彭經理。”

“哎，你可別說，咱這是一陰一陽，什么場合就要說什么話。”看來大P也懂得這個道理。

倪雅在旁邊看看我們倆，忍不住笑了出來，說：“真是沒點兒高級管理者的樣子。我這做助理的可要提醒一下了。”

氛圍一下子緩和了許多，我們之間本來的關系更加松和了一些。

“怎么樣？聽大P說今天準備出院？我這段時間光顧兒女情長了，對這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這不，昨天一回來就聽大P說起你，真對不住了，讓你蹚了渾水。”

“嗨，別提了，我自己做過什么事情我還不知道么？倪雅這兩天也常嘮叨，頌揚原先出那么大的事情，說實話我還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刀疤牛直截了當奔了主題。

看來倪雅是把這些事情都告訴刀疤牛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本也沒有隱瞞的必要，而且刀疤牛也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大P也跟我說起過要建立聯合統一戰線而不是搞分裂。

事情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我和大P隨意寒暄了幾句便告辭了。

“這事情也該有個水落石出了。”

我心里盤算著倪雅和刀疤牛會主動跟我們交待一些什么內幕，會不會從刀疤牛的嘴里牽扯出大P的一些動態？畢竟一直都是大P同刀疤牛來往，業務上的事情他總歸是知道些的。

下午的會議一直開到晚上近10點。各個部門詳細匯報了各自的工作，大P拿出屬下整理的資料做了詳盡的人力資源規劃及短期招聘報告，財務部門對頌揚的投入產出、資金空缺、流動比率等做了匯報。困難總還是有的，做的不足的地方也難免存在一些，但不管怎么說，頌揚已經由一個完全可以破產的公司成為了逐步換新顏的充滿活力的新公司。

“大家都說的差不多了吧？那就繼續讓彭經理講一下業務部門的工作吧。”我故意搬弄這一出，想看看大P是如何做的，想知道屬下都是怎么看待這事情的。畢竟我沒有下達任何關于大P負責公司業務工作的通知，按道理會議上應該存在一些議論。

我怡然自樂。大P卻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其他人不僅沒有騷動，還都跟習以為常似的。我這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不過，大P的確不是簡單的人。一直以同學和哥們兒的身份看待大P，如今這細細琢磨，他的能力是超過我的。看來我引火上身算是活該了。

“好吧，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這段時間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吃宵夜。”我是沒有心情的，可又不得不拋開個人情緒去維護大家的心情。

人就是這么累，總要為了目的去抹殺自身的任性和自由，所謂的一些快樂就沒有了。這活來活去，活明白了的人會說人生本就沒有意義，沒活明白的人繼續沉浸在物質生活中，行為華麗多姿了，思想枯竭了，如同機器一般運行了一輩子，最終無法運行成了廢鐵。